第225章 你没有遗忘(1/2)
展览开幕当天的晨光刚爬上玻璃幕墙时,林默已经在展区转了七圈。
他指尖抚过展柜边缘,那里还留着昨夜加班时被木刺划的细痕——和李大海日记本里“用刺刀挑开树皮刻坐标”的描述,竟在同一个位置。
“林老师,苏导让您去后台。”李红梅抱着一摞观众手册跑过来,发梢沾着展馆中央空调的凉气,“王爷爷到了,坐在休息区,手一直在摸搪瓷缸的布包。”
林默的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他带王德福老人来预展时,老人站在李大海的照片前,用裹着胶布的手指碰了碰玻璃,说:“小海走的时候,军帽还是正的。他总说歪戴帽子像二流子。”此刻听见“王爷爷”三个字,他快步走向休息区,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
休息区的藤椅上,王德福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膝盖上放着个蓝布包。
见林默过来,老人颤巍巍掀开布角,露出半块缺口的搪瓷缸——正是当年李大海用身体护住的那只。
“我昨晚擦了三遍。”老人的手背上暴起青筋,“小海说要‘找’回来,我琢磨着,他是想让后人看看,咱们的兵,连个喝水的家伙什儿都护得跟命似的。”
林默蹲下来,平视老人泛红的眼尾。
晨光透过纱帘落在搪瓷缸上,缺口处闪着钝钝的光,像极了李大海在投影里最后扬起的笑。
“您说得对。”他声音发哑,“等会开幕,咱们把它摆到最中间。”
“林默!”苏晚举着对讲机从展厅另一头跑来,马尾辫在身后甩成小旗子,“观众已经在门口排队了,安保说有位抗美援朝老兵坐着轮椅来的,家属说他点名要见李大海的展区。”她扫了眼王德福怀里的布包,眼睛亮起来,“正好,让王爷爷给老兵讲讲当年的事!”
九点整,电子屏上的倒计时跳到零。
自动门开启的瞬间,穿校服的学生、拎菜篮的阿姨、西装革履的白领潮水般涌进来。
林默站在展区入口,看着人群最先被复原的地堡模型吸引——烧焦的木板、冻成冰棱的弹壳、半埋在雪堆里的铁皮盒,和李大海投影里的场景分毫不差。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踮脚摸展柜,被妈妈拉住时脆生生问:“阿姨,这个叔叔为什么要抱着铁盒子呀?”
“因为盒子里装着给大部队的坐标。”李红梅蹲下来,指着旁边的说明牌,“他说‘送出去了’,就真的送出去了。”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妈妈掏出手机对着说明牌拍照,镜头扫过“李大海 1929-1950”的生卒年时,手指顿了顿。
林默的视线被人群推到展区中央。
苏晚的团队正在调试投影设备,李大海在火焰中奔跑的影像已经加载完毕。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里的怀表,金属表壳贴着心口,温温的——和每次投影前的触感不同,这次多了层细密的震动,像有只蝴蝶在里面扑棱翅膀。
“现在,有请本次展览的策划人林默先生,为我们讲述《燃烧的信念》背后的故事。”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时,林默感觉后颈被人轻轻推了把。
回头看,苏晚冲他眨眨眼,指了指观众席第一排——王德福老人正把搪瓷缸小心放在腿上,朝他用力点头。
他走上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
直到站定,视线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修复室的自己:对着一堆破损的老照片发呆,爷爷的怀表在抽屉里沉默,像块被遗忘的石头。
而现在,这些人眼睛里有光,和李大海在投影里望向战友的眼神,一模一样。
“接下来,我们将播放一段特殊的影像。”林默按下遥控器,展厅灯光渐暗。
火焰的噼啪声先响起来。
李大海的身影出现在投影幕布上,军衣烧得冒火星,却跑得比子弹还快。
他怀里的铁皮盒撞在腰间,和王德福的搪瓷缸发出同样的脆响。
“他曾奔跑在战火中,只为一句承诺。”苏晚提前录好的旁白响起时,林默听见观众席传来抽气声——有位穿红棉袄的老太太掏出手帕擦眼睛,旁边的年轻人悄悄扶稳了她的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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