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沉默的火种(2/2)

林默匍匐着往前爬,弹片擦过耳际,在脸上划开道口子。

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能感觉到每块肌肉都在抗议,可手指始终死死攥着地图。

终于,他摸到了地堡的水泥墙——

“站住!”敌人的枪管顶住后颈。

林默的血蹭在冰凉的金属上,他笑了,露出被烟熏黑的牙齿。

他想起出发前班长拍他后背的手,想起炊事班老周塞给他的半块高粱饼,想起娘在信里写“等你回来,给你蒸槐花馍”。

地图被塞进衣领最里层。

林默的手摸到了腰间的汽油桶拉环。

敌人在喊什么他听不清了,他只看见远处的山梁上,我方阵地的信号灯在闪,像颗不肯熄灭的星子。

“轰——”

林默猛地坐直,后背撞在档案柜上。

他的手还攥着那本烧焦的日记,指缝里全是汗。

修复室的台灯不知何时亮了,光晕里飘着细小的尘埃,可他鼻腔里还残留着硝烟味,耳边还响着那声炸响。

日记本在他膝头摊开,被火烤得蜷起的纸页上,有行没被烧尽的字迹:“情报必须送达……火起时,我在三号高地……”字迹很年轻,笔锋还带着学生气的顿笔,像某个刚放下书本就扛起枪的少年。

林默的手指抚过那行字,突然想起馆藏的老照片。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到资料架前,抽出那本《抗美援朝烈士名录》。

泛黄的照片页在他手下翻飞,直到某一页定格——

照片里的战士穿着单薄的棉衣,军帽歪戴着,露出半张被冻得通红的脸。

他的胸前别着枚三等功奖章,背后是白茫茫的雪地,左上角用钢笔写着:“李大海,1931年生,通讯员,长津湖战役牺牲。”

“你是谁?”林默对着照片轻声问,声音发颤。

他想起投影里那双手,想起最后回望时的眼神——不是恐惧,不是怨恨,是种近乎温柔的坚定,像在说“我做的事,值得”。

修复室的门被推开时,林默正把李大海的照片和烧焦的日记并排放在台灯下。

苏晚举着摄像机,镜头上还沾着雨珠。

“我在找你。”她说,声音放得很轻,“刚才后台的留言……”

“他在说‘别忘了我’。”林默打断她,抬头时眼眶发红。

苏晚的镜头缓缓拉近,拍进他泛红的眼尾,拍进照片上战士冻得皴裂的嘴角,拍进日记本上那行被火吻过的字迹。

展馆的灯依次熄灭时,林默站在空无一人的展区中央。

石碑上“李大海”三个字在月光下泛着青灰,他伸手摸了摸,指尖触到白天刚补上的金漆,还带着点黏手的温度。

“你会被记住的。”他对着空气说,声音混着窗外的雨声,“我保证。”

远处,刘子阳的手机在兜里震动,是老战友发来的消息:“查到了,当年长津湖三营有个通讯员,档案里缺了最后那封电报。需要我帮忙调阅吗?”他抬头望向展馆的方向,看见林默的影子在玻璃上晃动,像团明明灭灭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