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信仰的光芒(2/2)

网络几乎在瞬间沸腾。

有人翻出张远航过往的,发现多篇论文存在断章取义;有人联系到他父亲是当年的战地记者,却始终没找到任何被掩盖的真相的采访记录。

傍晚时分,张远航的账号简介变成该用户已注销,只在注销前留下一条动态:你们以为看到的就是全部?

林默把手机收进兜里时,天边正浮着火烧云。

他走进接待室,桌上摆着一个褪色的蓝布包,是上午快递送来的——逃兵周明远的后人委托律师转交的。

推门进来的是个穿藏青西装的中年女人,眼尾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她看见蓝布包的瞬间,膝盖一弯就要下跪,林默赶紧扶住:周女士,您这是做什么?

我爷爷临终前说,女人掏出手帕擦眼睛,他说当年在审讯室,那个姓周的兵哭着说我错了,后来却抱着炸药包冲去了敌营。

我爸找了四十年,就想知道他叫什么,过得好不好......她打开蓝布包,里面是叠得方方正正的军装,现在我们知道了,他叫周明远,爱吃红薯粥,会想家,会害怕,但他是英雄。

林默摸着军装领口的补丁,指尖触到一线凸起的针脚——和他在投影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那天雪地里,周明远蹲在战壕边补衣服,战友笑他比大姑娘还细致,他红着脸说:等打完仗,要穿干净衣裳回家见娘。

夜晚的博物馆格外安静。

林默站在抗美援朝展区中央,头顶的射灯依次亮起,照在那些褪色的旗帜上。

松骨峰的硝烟、长津湖的雪、上甘岭的炮火,都被封存在玻璃柜里,却在此刻活了过来。

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光痕突然流转起来。

先是一只沾着雪的手,然后是冻得发红的脸,接着是整排冰雕般的战士——他们在光影中缓缓直起腰,残缺的军礼歪歪扭扭,却比任何仪式都庄重。

你们的信仰,活下来了。林默轻声说,喉咙发紧。

他想起下午周女士离开时说的话:我儿子学校明天要组织看纪录片,他说要带红领巾去。想起评论区里有个初中生写:原来英雄和我们一样,但他们做了我们做不到的事。

怀表的光渐渐暗下去,林默却看见展馆角落的资料架上,一本落灰的厚册微微翻动。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封皮上,他眯眼辨认——《上海市民政局抗美援朝烈士遗属登记表(1953)》。

他走过去轻轻拂去灰尘,封脊处露出半截泛黄的纸边,像是有人匆忙夹进去的信。

明天再整理吧。林默笑着合上厚册,转身走向出口。

玻璃门倒映出他的影子,和窗外的月光叠在一起。

他摸出手机,苏晚的消息弹出来:明天去中学做分享会,校长说学生们举着自制的冰雕连卡片等你。

林默望着手机屏幕上的笑脸,又抬头看向展馆里的军号。

号身上的血渍在灯光下泛着暖光,像极了当年松骨峰的朝阳。

他轻轻碰了碰怀表,表盖内侧的光痕再次亮起。

这一次,他仿佛听见无数年轻的声音,穿过七十年的风雪,在他耳边说:接着讲,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