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真相浮现(2/2)

他的左胸,一枚五角星徽章在雪地里闪着暗哑的光。

照片背面有行歪歪扭扭的中文,像是用刺刀刻上去的:“他在雪中掩护战友,至死未退。”刻痕深入木质相框,边缘毛刺扎手,透着一股决绝的力度。

“亨利·马丁的日记里提过,这张照片原本要登在《星条旗报》上,后来被军部压下了。”赵志刚推了推眼镜,“他说,‘这些中国士兵让我明白,恐惧和勇气可以同时存在’。”

林默的指尖抚过照片上的雪粒,冰凉的触感透过相纸传来,仿佛真的触摸到了那段极寒岁月。

他忽然想起怀表里的字迹——“请告诉我的家人,我是个好兵”。

那行字浮现时,耳边曾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息,如今回想起来,竟分不清是来自过去,还是自己心底的共鸣。

“我想去烈士陵园。”他说。

深夜的烈士陵园静得能听见松针落地的声音。

夜风吹过碑林,带来湿润泥土与枯叶腐烂的气息,远处黄浦江轮渡汽笛悠悠划破夜幕。

林默坐在无名碑前的石凳上,怀表在掌心烧得发烫,金属表面已微微出汗,像是体内热量被尽数抽走。

碑上密密麻麻的刻痕里落着几片银杏叶,月光把“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个字照得发白,字缝间爬着青苔,触手微潮。

凌晨三点,怀表突然剧烈震动。

林默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雪粒劈头盖脸砸下来,他听见机关枪的嘶吼,听见战友的呐喊:“大海!快卧倒!”风灌进耳朵,带着血腥与硝烟的味道。

那个照片里的年轻战士正趴在冰面上,他的棉鞋早被冻成了冰坨,每一步移动都发出“咔、咔”的脆响;步枪枪管结着霜,握上去时指尖立刻被粘住,扯开时带起一层薄皮的痛感。

不远处,美军的谢尔曼坦克正碾过冻硬的尸体,履带压碎骨头的声音混着雪粒炸开,像炒豆子般密集而残忍。

“班长!”战士扯着嗓子喊,“爆破筒给我!”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在风雪中几乎被撕碎。

班长的手从血泊里伸出来,爆破筒的木柄还沾着温热的血,黏腻地糊在掌心。

战士抓过爆破筒,把导火索咬在嘴里,棉衣被弹片划开几道口子,露出里面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衫——和李秀兰阿姨说的“离家时穿的旧衣裳”一模一样。

布料摩擦脸颊时粗糙扎人,带着母亲缝补时留下的针脚温度。

“娘,等打跑美国鬼子,我给您买头花。”战士的声音混着风雪灌进林默耳朵,他突然转头,目光直直穿过七十年的光阴,撞进林默眼里,“告诉俺娘,柱子没当逃兵!”

那一刻,林默感到脸颊上有雪融化流下的冰线,鼻腔充满铁锈般的血腥味,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

爆破筒在他手中炸开。

林默猛地捂住嘴,血腥味在喉间翻涌。

他跪在雪地里,面前的无名碑不知何时多了道裂痕,月光漏进来,照见碑底压着张泛黄的纸条——是李秀兰阿姨的字迹:“哥哥,娘走前攥着您的银簪说,‘柱子是最俊的兵’。”纸张边缘已被雨水泡软,墨迹微微晕染,却依旧清晰如初。

清晨五点,林默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工作室时,苏晚正揉着眼睛煮咖啡。

咖啡机发出咕噜声,蒸汽喷出时带着焦苦香气。

她抬头看见他发红的眼眶,咖啡杯“当啷”掉在托盘里:“你昨晚……”

“李大海。”林默把投影仪连上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是怀表投影里战士拉响爆破筒的画面,“编号07-23,真实姓名李大海,第20军59师177团3营7连战士。”

苏晚的手悬在键盘上方,指节发白。

她点击播放键,历史影像与现代照片在屏幕上重叠:李大海在雪地里笑的样子,李秀兰举着银簪哭泣的样子,美军照片里凝固的冰雕连,还有那行“他叫李大海”的字迹。

“我们明天就剪完特辑。”苏晚吸了吸鼻子,“教育局那边说要在全市中小学展播,还有……”她突然顿住,看向林默身后。

林默转头,看见修复组的小陈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个密封袋——是那枚带弹孔的怀表。

“林哥,”小陈的声音发颤,“怀表内侧又多了行字。”

林默接过密封袋,表盖内侧的刻痕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新的字迹清晰如昨:“松骨峰的火,要烧穿遗忘。”

他抬头望向窗外,晨雾里的黄浦江正翻涌着金色的浪。

而此刻,在纪录片剪辑室的角落,苏晚的手机屏幕亮着,一条未读消息静静躺在对话框里:“《无名英雄·回家》特辑发布前,小心有人要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