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家书未达?(2/2)
苏晚举着手机当手电筒,光斑在泛黄牛皮纸上跳动,像一只不安分的萤火虫。
“看这个!”她指尖点着一张皱巴巴的油印纸,指甲边缘沾了灰,“王铁柱同志家属已迁往山西阳泉市平定县……”墨迹被水洇开,时间是1953年7月,正好是停战协定签订后。”
林默的手指扣住纸箱边缘,指节发白,指甲缝里嵌进木刺也不觉痛。
怀表在口袋里一下下撞着大腿,像是在替他数心跳——咚、咚、咚,沉重如战鼓。
“我来联系志愿者协会。”韩梅的电话来得正是时候,她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一贯的轻快,“山西那边有位王大爷,说自己是王铁柱的堂弟。他说……老屋早就塌了,但搬迁前他们把一些旧物埋在院子里。”
夜色漫进窗户时,林默站在修复室的落地窗前。
信笺被他用专用封套保护着,平摊在台灯下,“新中国”三个字在暖光里泛着温柔的旧色,墨迹边缘微微凸起,是他用镊子小心展平时留下的触感记忆。
怀表被他握在左手,表盖内侧的金纹比往日更亮,像是有细碎的星光在流动。
楼下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远处便利店的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光斑,红蓝交错,像一场无声的信号传递。
他忽然想起爷爷临终前的话:“有些东西,不能只锁在玻璃柜里。”
“我一定要找到你家人。”他对着信笺轻声说,声音被夜色裹住,却又像颗种子,在胸腔里发了芽。
怀表在掌心轻轻震动,像是回应。
他低头看表盖内侧,忽然发现金纹里多了道极细的刻痕——和信笺上“新”字的墨晕,形状竟分毫不差。
他猛地眨了眨眼,以为是光影错觉。
可再看时,那道刻痕仍在,清晰得如同昨日新划——可他清楚记得,昨天它还没有。
他想唤苏晚来看,手伸到一半又停下。
有些事,说得越少,越怕成真。
手机屏幕亮起,是苏晚的消息:「查到了阳泉平定县抗战纪念馆的联络人,我能调用拍摄许可。——我也去。」
他盯着那句“我也去”,嘴角微微扬起,回了个“好”。
他把帆布包放在床头,设好了五点五十的闹钟——赶六点半的地铁,才能不错过七点四十五的高铁。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书桌上那封家书的封套上。
林默伸手将封套小心收进帆布包,又摸了摸怀里的军号。
明天清晨的高铁票已经订好,目的地是山西阳泉。
他望着窗外渐次熄灭的灯火,忽然想起王铁柱写这封信时的夜晚。
或许也是这样的月光,洒在朝鲜的雪地上,洒在战士冻得通红的指节上。
而此刻,上海的风穿过黄浦江,正轻轻掀动他帆布包的边角——那里装着跨越七十年的牵挂,正等待着被郑重交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