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泛黄纸页里的光?(2/2)
手机那头静了几秒。
“你在哭?”韩雪声音变了,“等等,让我看看……”
两天后她回电:“查到了。我想跟你一起去。有些事,不能只靠电话讲清楚。”
三天后,两人挤在颠簸的面包车上,沿着盘山公路往山里钻。
韩雪举着手机,屏幕亮着老人的户籍信息:1925年生,儿子赵文斌,1951年牺牲,无其他亲属。她转头看林默,睫毛上沾着车窗漏进的灰尘,我联系了村支书,说老人还住在土坯房里,靠邻居送菜。
林默摸了摸口袋里的复印件。
怀表贴着他的皮肤,像颗跳动的心脏,温热而沉实。
赵家庄的土坯房藏在山坳里,院门口挂着串红辣椒,在风里晃得人眼酸,阳光照在辣椒表面,泛出油亮的橙红色泽,风吹过时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林默敲门时,门一声自己开了——门槛上坐着个老太太,银发用蓝布包着,正往竹编筐里拾干玉米,指甲缝里嵌着浅黄的玉米须,粗糙的手背布满裂口。
奶奶,我们是......韩雪的话被老人打断。
她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颤巍巍扶着门框站起来:文斌?
林默喉头发紧。
他蹲下来,和老人平视:奶奶,我是林默,从上海来的。
我……见过您儿子。
老人的手突然抖得厉害,指甲缝里还沾着玉米须。
她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一层层打开,露出封泛黄的信:俺儿最后一封信,说在打胜仗,让俺别担心。信纸边缘卷着,是被泪水泡过又晾干的痕迹,指尖抚过时发出沙沙的脆响,“他走那年,俺连张照片都没留……”
林默掏出复印件,轻轻放在老人膝头。
老人的手指缓缓抚过赵文斌三个字残缺的部分,突然笑了:这字儿,和他给俺写信时一个样。
那年他十六,在地主家当长工,偷偷学写字,手冻得像胡萝卜……她的眼泪砸在纸上,发出极轻的“啪”声,随即晕开一小圈湿润,“俺就知道,俺儿是个有出息的……他终于入了党……”
怀表在林默掌心震动起来。
他低头,看见表盖内侧的军帽轮廓里,缓缓浮现出一行小字:赵文斌,1950年12月7日入党。字迹闪着金光,像用刀刻进去的,边缘微微发烫。
这字……是怎么出现的?韩雪凑过来看,声音发颤。
林默凝视着金光,忽然想起爷爷的话:有些火,得传给下一辈人。
他轻声说:也许……这是他的信念留下的痕迹。
——后来,他把这个叫做“信念印记”。
他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怀表的手,想起那些欲言又止的夜晚——原来不是沉默,是有些故事太沉,要等孙儿自己去寻。
老人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娃,留下来吃顿红薯粥吧?
俺灶上还煨着……她的眼睛里有团火,和怀表里的光交相辉映,灶火微光映在她眼角的皱纹里,像融化的琥珀。
林默看了眼韩雪。
姑娘冲他点头,眼角还挂着泪。
他转头对老人笑:
窗外的山风掀起门帘,吹得红布包里的信页沙沙响,如同低语。
那页入党申请书复印件上,赵文斌的名字在泪水中渐渐清晰,像被春风吹开的花,墨色深处泛着微光,仿佛从未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