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纽约的忏悔信(2/2)

来电者是一位声音沙哑的老人:“我是陈志远,曾在朝鲜服役……我想为你们做点事。”他答应分享自己的战地日记和几张老照片——不是官方档案,而是属于一个人的记忆。

那天夜里,林默坐在旅馆昏黄的灯光下,面前摊开着刚收到的资料。

纸页泛黄,边角卷曲,油墨气味混着旧纸特有的霉味钻入鼻腔。

他的手不经意间拂过那封泛黄信纸的边缘——

忽然,胸口的怀表轻轻震动了一下,接着传来一阵温热,像是被阳光晒透的金属。

林默一怔。

这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继承爷爷留下的这块旧表,每当靠近某些旧物,它就会微微发烫,仿佛在唤醒沉睡的记忆。

下一秒,熟悉的光影在他眼前浮现,如梦似幻,却又真实得令人窒息。

画面中是一座被雪覆盖的战壕,风卷着细碎的冰碴子呼啸而过,打在脸上如同针扎。

一个年轻的身影蜷缩在角落,膝盖抵地,手中握着一支铅笔,借着微弱的手电筒光亮伏案疾书。

他的脸庞冻得发青,睫毛上凝结着霜花,手指僵硬泛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林默认出来了——这是赵大勇,赵秀兰的父亲,那个曾送女儿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生沉默寡言的老志愿军。

战士的笔尖顿了顿,他抬头望向远方,仿佛听见什么声音,随即继续写道:

“娘,对不起……我没能回家过年。”

画面还未展开,便戛然而止。

林默猛地回神,手指紧紧攥住胸前的怀表,掌心已被汗水浸湿,心跳急促得几乎撞击耳膜。

那个蜷缩在雪地里的身影,那支冻僵的手握着铅笔的样子,像一根针扎进他的心脏。

良久,他低声说:“原来……他还这么年轻。”

苏晚摘下耳机,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微凉却带来一丝安定。

“我们得找到秀兰。”她说。

林默终于抬起头,声音低沉却坚定:“有些话,不该只留在风里。”

回程途中,约翰发来消息:“我老家刚寄来一样东西——是我祖父的战场日记。我看了一眼……里面有个人的名字,可能是你们想找的。”

翌日傍晚,两人立于布鲁克林大桥之上,海风夹杂着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吹乱了苏晚的发丝,也送来远处轮船悠长的汽笛声。

曼哈顿的灯火在对岸闪耀,如同繁星落人间,倒映在漆黑河面上,随波荡漾。

“她一定也在看着这片星空。”林默喃喃道,想起在国内的赵秀兰——那位退休教师,每天都会翻看父亲留下的老照片和日记本。

“我们会把故事带回来。”苏晚轻声道,将摄像机收起,“让这些未说完的话,被人记住。”

他们刚回到旅馆,门铃响起。

约翰站在门外,手中捧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封面已经褪色,边角磨损严重,露出内层纸板。

“这是我祖父的战场日记,”他说,“今天才从老家寄来。我昨晚才拆开包裹……看到这本日记,我才明白祖父为什么临终前一直流泪。”

林默接过,翻开第一页,纸页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

苏晚凑近看了一眼,轻声念出扉页上的字:

“1950年冬,朝鲜前线。”

林默的手指停在某一页,目光逐渐凝重。纸上写着一行潦草的字迹:

“小李子,四川口音,死在我面前,没来得及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