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铁盒里董年?(2/2)
林默一眼就认出那是赵大勇。
他心中一震,耳畔似乎响起了一声久违的呼唤。
赵秀兰请他坐下,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盒子上,神色复杂。
“这是我父亲的东西吗?”她低声问,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林默点点头,将铁盒轻轻放在茶几上,然后慢慢打开。
几颗玻璃弹珠滚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那本破旧的课本静静地躺在盒底,纸页微微卷曲,像一只合拢的手。
赵秀兰的手微微颤抖。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本课本,指尖抚过磨损的页角,眼神恍惚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遥远的童年片段。
“小时候奶奶说爷爷是个老师,总爱做玩具……可我没见过。”她轻声说,眼圈瞬间红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林默看着她,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轻轻放到桌上。
纸条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泛黄,字迹边缘微微晕染,仿佛泪水早已预流。
赵秀兰的目光落在那行字上,瞳孔猛地收缩,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紧紧咬住嘴唇,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着抽泣。
“爸爸……真的做过陀螺?”她哽咽着问,指尖轻轻触碰“会唱歌的陀螺”几个字,仿佛想确认那不是幻觉。
林默点头,低声说:“他答应过你哥哥,要做一个会唱歌的陀螺……可惜没能实现。”
空气一瞬间变得安静,只有窗外偶尔飘来的风声,树叶沙沙作响,像在低语一段失传的歌谣。
赵秀兰低下头,眼泪一滴滴砸在纸上,晕开了那些年久失修的字迹。
墨色在纤维中缓慢扩散,如同记忆在时光中融化。
林默静静地看着她,心中翻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重与感动。
而这趟旅程,才刚刚揭开序幕。
赵秀兰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颗红色弹珠,指尖微微颤抖。
她将它捧在手心,仿佛触碰到了父亲未曾讲完的童年。
“小时候奶奶常说我爷爷聪明,会做木头小马、竹蜻蜓,还有能转动的小风车。”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可我一直觉得,那是哄小孩的话。”
林默坐在一旁,看着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眼中满是温柔与遗憾交织的情绪。
他轻声问:“您还记得您父亲的样子吗?”
赵秀兰摇摇头,眼神望向墙上那张泛黄的照片:“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参军了。后来奶奶说,他在战场上负了伤,回来后身体一直不好……我没见过他亲手做的玩具,也没听过他讲故事。”
她的语气平静,却藏着深深的失落。
林默望着她,忽然意识到,那些藏在铁盒里的旧物,不只是遗物,更是一个家庭破碎之后残存的记忆拼图。
它们被时间掩埋,又被命运拾起,如今摆在面前,成为连接两代人情感的桥梁。
“您父亲是个很温柔的人。”林默缓缓开口,回想起投影中看到的画面,“他曾在战壕里用碎木片刻陀螺,一边削一边念叨:‘等打完仗,我要回家给小宝做个会唱歌的陀螺。’”
赵秀兰的眼泪再次落下,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声音有些沙哑:“他真的说过这些话?”
林默点头:“他说了很多关于你们的事。在雪地里站岗的时候,在炮火停歇的夜晚,他总会想着回家。他不是只想着战斗,而是一直在想着你们。”
客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像一首无人哼唱的摇篮曲。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落在那张泛黄的纸条上,上面的字迹仿佛还带着战火的余温。
良久,赵秀兰才缓缓开口:“我想看看那个陀螺……哪怕只是想象一下也好。”
林默怔了一下,随即低头看着纸条上的那句话:“爸爸正给你做一个会唱歌的陀螺,等打完仗回家,亲手教你玩。”
“会唱歌的陀螺?”他喃喃重复,心中浮现出疑问。
这个词让他心头一震。
忽然想起老杨——那位曾在志愿军后勤修过器械的老木匠,曾提过一种老手艺:在陀螺内部装簧片,旋转时便会发出如歌般的鸣响,孩子们管它叫“会唱歌的木蛋”。
林默隐隐觉得,这或许就是下一个需要追寻的方向。
“赵老师,”他抬头,目光坚定,“我可以帮您找到那个陀螺——至少,弄清楚它是什么样的。”
赵秀兰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浅笑,虽然依旧带着悲伤,但多了几分希望。
“谢谢你。”她说,“如果不是你带来这些,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我的父亲,也曾经那么温柔地爱着我们。”
林默轻轻点头,心中第一次涌起一种清晰的责任感。
这不是简单的修复文物的工作,而是修复一段段被遗忘的情感与记忆。
他收起铁盒,准备离开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照片。
赵大勇抱着女儿微笑的样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暖。
从那一刻起,林默心里已经决定:一定要找到那个“会唱歌的陀螺”,完成赵大勇未尽的心愿。
走出小区时,林默拿出手机翻阅资料,搜索“会唱歌的陀螺”几个字,结果寥寥无几。
他眉头微皱,脑海中却已清晰浮现出老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正抚摸着一段空心木料,低声说:“关键不在转,而在‘唱’。”
风轻轻吹过,带着浦东春天特有的湿润气息,也带走了林默心头最后一丝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