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春风拂城(第一部分?胜利欢歌:新生的奉天)(1/2)

《铁痕》第一卷:焦土烙印?第十八章 春风拂城(第一部分?胜利欢歌:新生的奉天)

奉天城的晨光,终于挣脱了硝烟的缠绕。解放后的第一个清晨,东城门楼上的红旗被春风吹得猎猎作响,红绸边缘在风里翻飞,像极了战士们冲锋时扬起的衣角。赵铁山穿着熨烫平整的灰布军装,肩扛那挺立下战功的轻机枪 —— 枪身被他擦得能映出人影,枪托上缠着的新布是在根据地缝的,针脚不算细密,却格外结实。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面,忽然想起老陈:要是老陈能看到这面红旗,说不定会掏出腰间那个缺了口的酒壶,猛灌一口再扯着嗓子喊 “痛快”,喊得整个城楼都能听见。

城墙下的街道,正一点点从战火的痕迹里苏醒,找回往日的活气。最东边的巷口,挑着担子的王老汉已经支起了粥摊,陶锅里的小米粥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顺着风飘出老远。他掀开锅盖,用长勺搅了搅,朝着过往的人吆喝:“热粥嘞!刚熬好的小米粥,加了红枣,暖和身子!” 几个穿着灰布军装的战士走过来,掏出粮票想换粥,王老汉却摆着手把他们往摊前推:“不用不用!你们为俺们打鬼子,喝碗粥算啥?都坐下,俺给你们盛!”

不远处的空地上,孩子们举着红纸剪的小旗子追跑打闹。小虎穿着一身崭新的学生装,蓝布褂子、黑布鞋,背着个绣着歪歪扭扭小花的布包,跑得最欢。他手里的小旗子上写着 “抗日胜利” 四个字,是学堂的老师昨天教他们剪的。看到城楼上的赵铁山,小虎立刻停下脚步,踮着脚朝上面喊:“铁山哥!铁山哥!”

赵铁山听到喊声,低头往下看,笑着朝小虎招了招手。小虎立刻迈开步子往城楼上跑,布包里的课本 “哗啦” 响了两声,他却顾不上扶,一口气跑到赵铁山面前,仰着红扑扑的小脸:“铁山哥!老师说今天要教《松花江上》,还说以后俺们每天都能上学,不用再躲鬼子啦!”

赵铁山蹲下来,帮小虎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目光扫过远处的学堂 —— 那是以前鬼子的宪兵队改建的,灰黑色的墙面上,“宪兵队” 三个字被铲掉的痕迹还能看清,现在取而代之的是窗纸上贴着的 “读书救国” 标语,红纸在晨光里格外鲜亮。“好好学,” 赵铁山摸了摸小虎的头,指了指学堂的方向,“以后你要认识更多字,把咱们奉天城的故事,把咱们打鬼子的事,都记下来。”

小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布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 —— 封面是用牛皮纸糊的,边角还贴了层胶布,看得出来是精心保存的。他翻开本子,指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铁山哥你看!这是周明哥昨天给俺的,他让俺记‘英雄的事’。俺已经写上‘老陈,炸炮楼,救大家’啦!还有小马哥,俺写了‘小马,会吹口琴,守哨时唱歌’!”

赵铁山接过小本子,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面,心里忽然一暖。本子上的字虽然写得歪歪扭扭,有的笔画还出了格,却一笔一画都透着认真。他翻到新的一页,刚想夸小虎两句,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是李正峰和周明并肩走了过来。

李正峰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腰间扎着宽皮带,步伐沉稳。周明跟在他旁边,手里抱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封皮已经磨出了毛边,上面还沾着点未干的墨迹,显然是刚记录完东西。看到赵铁山,李正峰加快脚步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折叠整齐的纸:“铁山,刚接到总部的通知,任命你为奉天城卫戍部队副连长,协助卫国负责城里的治安和防御工作。”

赵铁山接过任命书,指尖有些发颤。纸上的字迹刚劲有力,“赵铁山” 三个字写得格外清晰,下面还盖着鲜红的印章。他捏着任命书,忽然觉得这张薄纸比手里的机枪还重 —— 这不仅是一份任命,更是一份责任,是让他守护这座刚解放的城市,守护城里的百姓。

“以后这奉天城的安稳,就有你一份责任了。” 李正峰拍了拍赵铁山的肩膀,语气里满是信任,“城里还有不少残余的鬼子和汉奸,得盯紧点,不能让他们搞破坏,不能让百姓刚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就受惊吓。”

“俺知道了,团长!” 赵铁山立刻站直身子,郑重地回答,“俺一定守好奉天城,不让鬼子和汉奸有机可乘,不让百姓受委屈!”

周明在一旁笑着补充:“铁山哥,以后你在城里巡逻的时候,要是听到老兵们说牺牲战友的事,别忘了多问问,把细节记下来。昨天我跟二队的王大哥聊天,才知道老陈以前是山东济南的铁匠,家里还有个女儿叫‘盼儿’,今年才五岁。老陈当初是为了躲鬼子,才从山东跑到东北来的,他总说等打跑鬼子,就回老家看女儿。”

“盼儿……” 赵铁山重复着这个名字,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以前他只知道老陈会修枪,每次战斗前都会把大家的枪检查一遍;知道老陈性子直,有啥说啥,却从没想过老陈还有个等着他回家的女儿,还有个没来得及回去的家。“俺记住了,” 赵铁山握紧手里的任命书,“以后巡逻的时候,俺多跟老兵们聊聊,把他们知道的都记下来,不落下一个名字,不落下一件事。”

周明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笔身是黑色的,笔帽上还刻着个小小的 “抗” 字。他把钢笔递给赵铁山:“这个你拿着,随时记。咱们现在已经整理了三十七个牺牲战友的名字,还有十几个只知道‘小李’‘老张’这样的称呼,具体的籍贯和事迹都没补全。比如上次鹰嘴峡伏击战,牺牲的那个通讯员,之前大家都叫他‘小河北’,昨天我才从他老乡那里打听清楚,他叫李根生,河北保定人,家里就他一个独子,父母都在鬼子的扫荡里没了。这些细节都得记清楚,不能让他们连‘家在哪’‘叫啥名’都没人知道。”

赵铁山接过钢笔,握在手里,冰凉的笔身让他心里忽然无比清醒。他想起以前在东山密道的时候,每次有战友牺牲,大家只能匆匆把人埋在松树下,连块像样的木牌都没有,时间一长,有的连埋在哪都记不清了。现在有了这个本子,有了这支笔,就能把战友们的名字和故事都记下来,让他们不再 “无名无姓” 地被遗忘。

李正峰看着两人手里的笔和本子,轻轻叹了口气:“周明这主意好啊。以前咱们打仗,一门心思就想着‘活下来’,想着‘打跑鬼子’,却忘了给牺牲的弟兄们留个‘念想’。有的弟兄牺牲了,连个名字都没留下,咱们想缅怀都找不到由头,这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现在奉天城解放了,咱们不仅要让百姓过好日子,还要让这些牺牲的弟兄们,让他们的名字,跟着这奉天城一起,好好地‘活’着。”

赵铁山听着李正峰的话,用力点了点头。他把钢笔别在衣兜里,又把小虎的小本子还给了他,摸了摸他的头:“小虎,以后你也要好好记,把你知道的英雄故事都写下来,等以后你长大了,讲给更多人听。”

小虎握紧小本子,用力点头:“俺会的!俺要写满一整本,还要教学堂里的其他同学一起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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