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铁血破袭,刃尖悬命 第三部分:碑前挺直,阴谋初露(1/2)

第十九章 铁血破袭,刃尖悬命

第三部分:碑前挺直,阴谋初露

半个月后,赵铁山终于能靠着手摇轮椅自由活动了。这天清晨,他刚在王小虎的搀扶下坐进轮椅,就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一封封好口的信——那是王小虎按照他的口述,写给北平公安学校的儿子赵卫国的。他拿起信,指尖摩挲着信封上“赵卫国亲启”的字迹,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小虎,信里没提我受伤的事吧?”他抬头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王小虎连忙点头:“师傅您放心,我就说您最近在忙着改进安保方案,厂子一切都好,还提了您修复了两台旧机床,让师哥安心学习,争取拿个好成绩回来。”

赵铁山这才松了口气,将信放回原位。自从知道自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后,他最担心的就是远在北平的儿子。卫国是他的骄傲,从小就立志要像父亲一样守护家国,去年考上公安学校时,还抱着他的肩膀说:“爹,等我毕业了,咱们爷俩一起守厂,看哪个特务敢来捣乱!”想起儿子意气风发的模样,赵铁山的眼眶有些发热。

“待会儿把信寄出去,顺便跟收发室的老李交代一声,要是卫国回信了,先给我看看再送过来。”他叮嘱道,“还有,厂里的人谁都不许跟卫国提我受伤的事,尤其是张队长,他跟我那儿子走得近,嘴不严实。要是让卫国知道我这样,他肯定会请假回来,耽误了学业可不是小事。”

王小虎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师哥赵卫国每个月都会给师傅写两封信,信里总问起师傅的身体,还说等放寒假要回来帮师傅检修机床。要是师哥知道师傅为了护厂差点丢了性命,还可能站不起来,不知道会有多着急。可他也明白师傅的心思,只能乖乖应下:“我知道了师傅,我这就去交代,谁要是敢走漏风声,我第一个不饶他!”

安排好寄信的事,赵铁山让王小虎推他去厂区后山的烈士纪念碑。雪刚停没多久,山间的空气里还带着刺骨的寒意,地上的积雪没到了脚踝,王小虎推着轮椅,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额头上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慢着点,别摔着。”赵铁山轻声提醒,目光却落在了远处的厂区——核心车间的屋顶已经重新盖好了,工人们正在吊装新的机床;材料库的废墟旁,几台推土机正在清理碎石;锅炉车间的烟囱冒着袅袅青烟,显然已经恢复了正常运转。看着这一切,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后背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半小时后,轮椅终于停在了烈士纪念碑前。纪念碑是用青灰色的花岗岩砌成的,高约三丈,正面刻着“革命烈士永垂不朽”八个鎏金大字,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醒目。碑前的雪地上,新刻的五个名字被人用红漆描了一遍,分别是技工李师傅、护厂队员小马、老张等五人——他们都是在那场突袭中牺牲的。

赵铁山让王小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钱和香烛,在碑前的雪地上清理出一块空地。他点燃香烛,插在雪地里,又将纸钱一张张铺开,用石块压住,防止被风吹走。“老周,老李,小柱子,小马,老张……我来看你们了。”他轻声说着,声音里带着哽咽,“厂子已经在重建了,新的机床下周就能运到,你们放心,咱们的心血不会白费。”

王小虎蹲在一旁,帮着整理纸钱,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想起小马牺牲前,还笑着跟他说要教他打枪;想起李师傅总把舍不得吃的白面馒头塞给他,说他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些平日里朝夕相处的长辈和兄弟,如今却永远地离开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赵铁山回头一看,只见张队长带着护厂队的副队长、技术科的孙师傅和专案组的王同志走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束白菊。“老赵,我们知道你今天会来,特意过来陪陪兄弟们。”张队长将白菊放在碑前,声音沙哑地说。

赵铁山点点头,示意王小虎将轮椅推到众人中间。“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跟大家商量。”他说,“这段时间我躺在病床上,把那场突袭的细节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今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咱们好好捋一捋。”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在雪地上找地方坐下。专案组的王同志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准备记录。他是中央派来的,办案经验丰富,这些天一直在排查厂里的潜伏特务,已经抓了三个和老陈有联系的技工。

“大家先说说,那场突袭最反常的地方是什么?”赵铁山率先开口,目光扫过众人。张队长第一个发言:“最反常的是特务的装备。他们用的全是美式m3冲锋枪和tnt炸药包,还有美式手榴弹,这些装备不是小股敌特能弄到的,肯定是台湾当局直接提供的。”

技术科的孙师傅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我觉得是他们对咱们的技术参数太了解了。他们炸的全是核心机床,而且都是机床最关键的部位,比如丝杠车床的导轨、c620车床的床头箱,这些部位一旦被毁,修复起来非常困难。要是没有内部人员提供详细的技术图纸,他们不可能这么精准。”

赵铁山点点头,示意孙师傅继续说。孙师傅顿了顿,又道:“还有,他们似乎知道咱们的生产计划。突袭那天,正好是咱们准备调试新到的炮弹配件的日子,要是晚一天,那些配件就会被运到前线,到时候损失就更大了。”

“我补充一点。”护厂队副队长开口了,他的胳膊上还缠着绷带,那是突袭时被特务的子弹擦伤的,“特务的行动太有组织性了,分三组行动,一组毁机床,一组炸锅炉,一组烧材料库,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不像是临时拼凑的队伍,更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武装特务。”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赵铁山靠在轮椅上,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他才缓缓开口:“大家说得都对,但还有一个最关键的点,你们没提到——特务知道咱们锅炉的精确位置和压力参数。”

他说着,掀开了盖在腿上的厚棉毯,露出了腿上的疤痕:“那天我抱着炸药包往外跑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特务放炸药包的位置,正好是锅炉的薄弱点,而且他们放的炸药量,刚好能炸穿锅炉外壳,又不会引起连锁爆炸。要是他们不知道锅炉的压力参数,肯定不敢这么精准地放炸药,万一引起锅炉爆炸,他们自己也跑不掉。”

王同志眼睛一亮,连忙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赵师傅,您的意思是,除了老陈,厂里还有其他潜伏的特务?而且这个特务很可能是技术科或者锅炉车间的人?”

赵铁山点点头,脸色凝重起来:“老陈只是总务处的后勤人员,他不可能知道锅炉的压力参数和机床的核心技术参数。肯定还有一个技术骨干潜伏在咱们厂里,而且这个人的职位绝对不低,能接触到核心技术资料。”

张队长皱起了眉头:“技术科加上锅炉车间,一共有十二个技术骨干,都是建厂时就跟着咱们的老员工,难道他们中间有特务?”孙师傅也有些难以置信:“这些人我都了解,都是根正苗红的好同志,李师傅还是烈士家属,怎么可能是特务?”

“人心隔肚皮啊。”赵铁山叹了口气,后背的伤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了冷汗。王小虎连忙上前,帮他揉了揉后背:“师傅,您歇会儿,别太激动了。”

众人都紧张起来,张队长连忙说:“老赵,要不咱们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商量。你的身体要紧。”赵铁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我没事,趁现在大家都在,咱们把事情捋清楚。”

他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老陈招供说,他十年前就潜伏进了厂子,一直没什么动作,直到三个月前才接到上级的指令,让他提供厂区布局图和人员名单。这说明,那个潜伏的技术骨干很可能也是三个月前才和老陈联系上的,或者说,三个月前才接到了行动指令。”

“三个月前……”孙师傅喃喃自语,突然眼前一亮,“对了,三个月前技术科来了个新的工程师,叫刘启明,是从上海调来的,据说以前在上海的兵工厂工作过,还留过洋。他一来就负责核心技术资料的管理,咱们厂的机床图纸和锅炉参数他都能接触到。”

张队长也想起来了:“我记得这个人,上次排查的时候他说自己是上海地下党成员,因为身份暴露才调来咱们这儿的。我们查了他的档案,确实没什么问题,而且他还帮着修复了一台报废的精密机床,大家都很信任他。”

“档案没问题不代表他就是好人。”赵铁山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老陈的档案当年也是干干净净的,不照样潜伏了十年?而且他刚来就负责核心技术资料管理,这太可疑了。还有,他修复机床的时候,是不是问过你们很多关于生产计划和安保布局的问题?”

孙师傅仔细想了想,脸色突然变了:“还真有!他修复机床的时候,总问我什么时候调试新的炮弹配件,还问咱们护厂队的巡逻时间和哨位布局,我以为他是关心厂子的安全,就跟他说了。现在想来,他根本就是在套话!”

王同志立刻站起来:“不行,我得马上回去调查这个刘启明!要是他真的是潜伏的特务,肯定还会有动作。”赵铁山点点头:“你先别打草惊蛇,暗中调查。我怀疑,他们下个月的设备验收肯定会有大动作,目标就是那些要送往前线的炮弹配件。”

张队长也站起身:“我这就安排护厂队加强戒备,尤其是核心技术科和配件仓库,24小时派人看守。刘启明的一举一动都要盯着,不能让他有机会搞破坏。”

就在这时,赵铁山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刘启明有没有问过卫国的事?”王小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问过,上次他跟师哥通电话,还问师哥在北平的学习情况,说等师哥回来了要跟他请教公安侦查的技术。”

赵铁山的脸色更加凝重了:“不好,他可能想打卫国的主意!卫国在公安学校学习,知道很多侦查技巧,要是让他知道卫国是我的儿子,肯定会用卫国来要挟我。”他连忙对张队长说:“你赶紧给北平公安学校发封电报,让他们多照顾一下卫国,加强学校的安保,别让特务有可乘之机。”

张队长不敢耽搁,立刻点头:“我这就去办!”他又对王小虎说:“小虎,你先送赵师傅回去休息,我去发电报,然后安排人手盯着刘启明。”

王小虎推着轮椅往回走,赵铁山靠在椅背上,看着纪念碑上的名字,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这场与特务的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那个潜伏的刘启明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而他自己,虽然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但只要能守护好厂子,守护好儿子,守护好这些牺牲的兄弟用生命换来的一切,他就无怨无悔。

轮椅停在碑前,赵铁山突然推开王小虎的手。他咬着牙,后背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落。王小虎想上前帮忙,却被他厉声喝止:“别碰我!”

众人匆匆离开后,纪念碑前只剩下赵铁山和王小虎。赵铁山看着碑上的名字,突然推开王小虎的手,挣扎着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师傅,您别乱动,您的身体还没好!”王小虎连忙想要扶他,却被他厉声喝止:“别碰我!”

王小虎只能退到一旁,紧张地看着师傅。只见赵铁山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咬着牙,一点一点地往上站。后背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像是有无数把刀在同时切割他的 flesh,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浸湿了胸前的衣襟。他的双腿微微颤抖着,像是随时都会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死死地盯着纪念碑上的名字。

“老周,老李,你们看着……我赵铁山就算站不起来了,也绝不会让特务得逞!”他嘶吼着,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在他的坚持下,他的身体一点点挺直,原本佝偻的腰背,在目光触及碑上鎏金大字的瞬间,突然像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一寸一寸地舒展、挺直。

雪风卷着雪沫子吹过,掀起他的衣角,露出了绷带下渗出的血迹。但他就像一尊矗立在雪地里的雕像,双腿虽然还在微微颤抖,脊梁却挺得笔直,如同一根饱经风霜却永不弯折的钢梁。王小虎蹲在地上,捂住脸泣不成声,他从来没有见过师傅如此倔强,如此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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