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残局余音与江南惊雷（1/2）

西苑的梧桐叶，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秋寒中，彻底凋零殆尽。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蒙蒙的天空，如同绝望者徒劳伸出的手臂。小院内的乌雅氏，仿佛也随着那最后一片落叶，耗尽了生命最后的一点温度。

在一个寂静得连风声都显得格外刺骨的清晨，那名又聋又哑的老嬷嬷照例送来早膳时，发现乌雅氏并未像往常一样坐在院中石凳上，而是依旧躺在冰冷的炕上。嬷嬷上前推了推，触手一片僵硬冰凉。

乌雅氏，悄无声息地走了。

没有遗言，没有挣扎的痕迹，甚至面容都异常平静，仿佛只是沉沉入睡。粘杆处安排的太医查验后，回报是“忧思郁结，心脉衰竭而亡”，合情合理，挑不出任何错处。

消息传到养心殿，雍正只是漠然地批了个“知道了，按制处置”，便不再理会。一颗废棋的结局，早已注定，引不起他心中半分涟漪。

舒兰听闻后，沉默了片刻。她吩咐陆典仪：“到底是伺候过皇上的，给她一个体面，寻个安静地方葬了吧，不必入妃陵。”这已是她能为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子，争取的最后一点仁慈。至于那支玉兰银簪和毒粉的真正秘密，或许将随着乌雅氏的死亡，永远尘封。

乌雅氏这条线，彻底断了。养心殿的注意力，完全聚焦于江南那片正酝酿着惊涛骇浪的土地。

李卫不愧是雍正一手提拔的能吏干臣。接到整顿江南经济与吏治的旨意后，并未立刻大张旗鼓，而是采取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策略。

明面上，他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召集苏州、松江、杭州三府的织造官员、各大皇商及行会首领，宣布了设立“江南织造革新司”与“丝业平准基金”的旨意。言辞恳切，大谈朝廷旨在“提振百工，惠泽黎庶”，并拿出了部分改良织机的图样和由内务府拨付的第一笔平准基金，以示诚意。这番举动，暂时稳住了大部分观望的商户，也麻痹了潜在的敌人。

暗地里，他带来的粘杆处精锐和从年羹尧旧部中筛选出的可靠人手，已化整为零，如同水滴渗入沙地，悄无声息地开始了两项工作：一是暗中核查三府织造衙门及关联官员的账目、人事；二是沿着之前锁定的鼋山区域，进行更细致、更隐蔽的地形勘察与人员布控。

然而，“明镜会”能在江南盘踞多年，其警觉性与反侦察能力亦非同小可。李卫的暗查虽然谨慎，但还是触动了某些敏感的神经。

先是苏州织造衙门一个负责库房管理的八品小官，在李卫派人核查账目的前夜，被发现溺亡在自家后院的水井中，现场被伪装成醉酒失足。

紧接着，派往鼋山附近侦察的一名粘杆处好手，在传递回一份标注有“疑似私港与暗哨位置”的简图后，便失去了联系。两日后，其尸体在太湖一处偏僻的芦苇荡中被渔民发现，身中数刀，致命伤却在后心，明显是遭遇了熟悉地形的伏击。

消息传回，李卫又惊又怒，知道对手已经察觉，并且开始凶狠地清除威胁。他立刻调整策略，一方面加强对自身和关键人员的护卫，另一方面，将侦察的重点从地面转向水面和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