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蛛丝马迹与定向考核(1/2)

养心殿的灯火,常常亮至后半夜。雍正眉宇间的川字纹,如同刀刻,愈发深重。舒兰那碗带着桂花清香的定胜糕,带来的片刻温存与松弛,早已被案头堆积的、关乎帝国安危的密报冲散。

江南李卫的加急密折,与粘杆处关于永昌伯府资金流向的汇报,几乎是同时摆上了御案。

李卫的折子里,详细禀报了顺着“运往京城的货”这一线索追查的进展。那批被伪装成顶级苏杭软缎的“货物”,在漕帮一条极为隐秘的支线上被成功截获。开箱验看时,饶是见多识广的李卫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绸缎卷轴的中心,被巧妙地掏空,塞入的并非寻常私盐或禁书,而是精铁打制的弩机部件,以及数包比寿宴上搜出的毒性更为猛烈、性状也更难察觉的慢性毒粉。

“其心可诛!”雍正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哐当作响,声音如同淬了冰,“火器,毒药!他们这是要朕的命,要这大清江山的命!”

舒兰站在他身侧,目光扫过密折上的字句,心头亦是狂跳。她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皇上息怒。如今货物被截,是好事。这说明我们的方向没错,也打乱了他们的部署。现在关键是要弄清楚,这批货具体要运给谁,在京城由谁接应,最终又打算用在何处。”

她拿起粘杆处关于永昌伯府的报告,快速浏览着上面罗列的复杂资金往来和那名清客相公的活动轨迹。“永昌伯府是洗钱的白手套,但这批货……恐怕不是他们能消化得了的。京城之内,必定还有更核心的接应点和执行人。”

雍正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眼神锐利如鹰隼:“李卫已在押送部分人证和物证回京的路上。至于京城……永昌伯府和那个乌雅氏,是明面上最大的鱼饵。但现在看来,水下的鱼,比我们想象的更大、更毒。”

他沉吟片刻,下达指令:“告诉‘灰隼’和胤祥,对永昌伯府和乌雅氏的监控级别提到最高。尤其是乌雅氏,她身处宫内,若真是‘明镜会’的重要一环,其作用绝非传递消息那么简单。很可能……她就是那批货在宫内的接应,或者执行者!”

“臣妾明白。”舒兰郑重点头。她想起乌雅贵人那双总是低垂、却偶尔闪过精光的眼睛,那份过分的沉静,此刻都成了危险的信号。

“还有,”雍正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语气带着一丝疲惫的嘲讽,“谨太妃那边……她倒是会挑时候递话。温僖贵妃,苏杭软缎……她是在告诉朕,‘明镜会’的根子,或许比朕想的还要深,还要旧。”

舒兰心中一动,接口道:“皇上,谨太妃此举,无论是借刀杀人还是真心投诚,都提供了一个重要思路。‘明镜会’能如此熟悉宫内旧制,甚至利用已裁撤库房的作废票据,其核心成员,恐怕真与康熙朝后期的某些恩怨脱不了干系。他们选择的‘货物’载体是苏杭软缎,或许不止因为其价值高、便于夹带,更可能是一种……标识,或者执念。”

雍正眼中寒光一闪:“标识?执念?皇后是说……”

“臣妾只是猜测,”舒兰谨慎道,“或许,‘明镜会’并不仅仅是一个谋求利益的叛乱组织,更是一群对前朝旧事、对某些人或某些结局心怀强烈不满的‘遗老遗少’。他们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颠覆皇上,更是要……恢复某种他们认定的‘正统’或‘秩序’。”

这个推测让养心殿内的空气几乎凝固。如果敌人不仅仅是贪图权势财富的枭雄,而是带着某种偏执信念的复辟者,那他们的行动将更加难以预测,也更加危险。

“看来,朕不仅要清理朝堂,还要梳理一下爱新觉罗家的陈年旧账了。”雍正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帝后二人又商议了许久,直至东方既白。最终定下的策略依旧是“外松内紧,张网以待”。一方面,严密监控所有已知线索,等待李卫押解人证物证回京;另一方面,加强紫禁城及各王府的安保,尤其是先帝忌辰大典在即,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舒兰回到坤宁宫时,天光已微亮。她毫无睡意,心中反复思量着雍正的话和目前的局势。乌雅贵人……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新人,此刻成了盘踞在她心头最大的疑团。

用过早膳,处理完几件紧急的宫务,舒兰吩咐陆典仪:“去传话,就说本宫体恤各位新入宫的妹妹,尤其乌雅贵人身子瞧着单薄,特召太医院院判今日晌午后,来坤宁宫为本宫请平安脉,让乌雅贵人也过来一趟,顺便让院判瞧瞧,开个温补的方子。”

这是一次试探,也是一次“定向考核”。她要近距离地、在一种看似关怀的氛围下,再仔细观察一下这位乌雅贵人。同时,太医诊脉,也是一个绝佳的、不引人怀疑的接触其身体和随身物品的机会——虽然“灰隼”暂时没发现她携带利器,但那些防不胜防的毒药呢?

晌午过后,乌雅贵人准时来到坤宁宫。她依旧是一身素净的藕荷色旗装,脂粉未施,行礼问安的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起来吧,坐。”舒兰笑容温和,示意她在下首绣墩上坐下,“本宫瞧你气色似乎比刚入宫时好了些,但到底年轻,宫里规矩多,难免耗费心神。正好院判大人今日过来,让他一并瞧瞧,也安本宫的心。”

“劳皇后娘娘挂心,臣妾感激不尽。”乌雅贵人低眉顺眼,姿态恭谨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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