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异神（2/2）

“会被神明发现的。那个曾经我们供奉过的……邪恶存在，会察觉到我们的踪迹。”

“是这样吗？”

“确实如此。”

作为神明的侍奉者，妮露能够理解这种恐惧。

若他们所信奉的神明当真拥有媲美真神的力量，那么无论躲藏何处，对神明而言都不过是举手之劳。

洞穴的黑暗根本遮蔽不了神明的视线。说到底，这世间哪有什么事情能难倒神明？

但妮露并不认为这个种族愚昧无知。

许多看似不合常理的抉择，在其特定情境下往往自有其合理性。

旧大陆的历史就是明证。就在不久之前，北部大陆的居民还因使用‘独轮人力车’这类低效工具而被讥为愚昧之徒。这种充满偏见的诋毁，全然无视了崎岖地形导致无法修筑正规道路的困境，那已是他们当时的最佳选择。

眼前这个部族坚持这样的信仰，必然有其深层缘故。

此刻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抑制住卖弄见识的冲动，用沉默换取她的信任。

在黢黑的甬道中跋涉许久后，尖耳少女突然停步。

“到了，请稍候片刻。”

◆◆

“各位请坐。”

粗粝的石桌前围着一圈木凳。

两者都因不太熟练的手工而显得粗犷无比，但或许是悬挂在洞穴壁上的火炬的缘故，奇妙地与这个空间完美融合，营造出一种独特的氛围。

妮露一行人在菲比对面落座。

“xxx……”

“嗯，就放那儿吧。”

洞口遇见的小女孩捧着托盘走来，杯中热茶升起袅袅白烟。

“谢谢。”

妮露朝少女绽开明艳笑容，举杯豪迈地一饮而尽。

她需要展现对异乡风俗的接纳姿态。

即便这是陷阱也无妨——毕竟她身边有阿芙洛和神使兔子坐镇。

更何况她深信，神明绝不会坐视她陷入险境。

“……味道相当独特呢，感觉身体都暖和起来了。”

“这是岩洞蘑菇熬的茶。虽然现在已经没有特殊功效了，但大家都习惯性地饮用。”

“没有功效了？”

菲比转头望向麦哲伦：“你应该明白其中缘由吧？”

“看来是曾经运用过空气中存在的‘气’呢。”

“没错，那可是该死的神明赐下的奇迹。”

菲比双手紧握着茶杯，低声呢喃着。

“那时，我明明没有违背天理。”

“菲比小姐……”

“那时我还太年轻，未能明白。若是早知终将落得如此下场……”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讲述自己的遭遇。

◆◆

“啊……妈妈，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菲比……”

这纯属意外。

真是倒霉透顶的大事故。

与母亲一同采摘野果时所在的那座山的悬崖之下。

正当菲比毫无防备地翻动灌木丛时，山顶突然滚下巨石。

母亲用尽全力将菲比推开，结局就是现在这样——她的身躯被巨石压得粉碎，血肉模糊地嵌在岩石之下。

截身子浸在血泊里的母亲对菲比说话的光景，至今想起仍毛骨悚然。

“妈妈……妈妈您振作点！”

母亲蠕动着嘴唇，只能断断续续地呢喃着菲比的名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看瞳孔就明白了，生命之火正在熄灭。已经回天乏术。

“不要啊！精灵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妈妈！”

菲比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祈求着。

精灵。

那寄宿于世间万物的神秘存在。

虽然肉眼看不见，但却始终在身边守护着她们的可敬存在。

为了扭转这该死的厄运，菲比双膝跪地向精灵献上祈祷。

“我妈妈真的是个善良的人。她对精灵的信仰比任何人都虔诚！所以白天您救救她吧！”

菲比不断叩首祈求。

向着不知是否存在的精灵，向这个不久前才勉强感知到的对象。

就在那时。

＜渴望得到帮助吗？＞

“！”

菲比猛然抬头望向天空。

从与平日无异的蔚蓝苍穹中，似乎传来了声响。

那时天真的菲比，还以为那是精灵的耳语。

“是的！求您救救我妈妈……救救她！”

＜明白了，我会拯救你的母亲。＞

“！”

菲比立刻站起身来，对着天空连连点头。

这是向精灵致谢的礼仪。

“谢谢您，太感谢了！真的，真的太感谢您了——”

直到现在，菲比仍时常后悔。

要是当年听到那句话时就——

＜不过，有个条件。＞

“条件？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您能救活我母亲，让我做什么都行！”

＜取悦神明。＞

“啊？”

[来吧，只要你能逗笑本神一次，就救你老妈~]

＜若你的表现能让神明开怀大笑，祂便考虑救你母亲一命。＞

当时若能将那刺骨的寒意听得更真切些，现在是否会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