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量天定鼎·莲净尘(1/2)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与焦糊气息,席卷过岩城残破的城头。昔日巍峨的城墙如同被巨兽啃噬过,遍布巨大的豁口与焦黑的痕迹,断裂的梁木斜插在瓦砾堆中,无声地燃烧着幽蓝的鬼火。城内死寂一片,唯有远处城主府方向,隐隐传来非人的嘶吼与沉闷的撞击声,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鼓点,敲打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黄天越立于东城最大的缺口处,脚下是堆积如山的、散发着恶臭的秽土怪物残骸——扭曲的骨刺、干瘪的烂肉、凝固的黑色粘液,在金蓝交织的净化光焰余烬中滋滋作响。雪魄剑斜插在他身侧的地面上,剑身黯淡,却依旧散发着凛冽的寒意。他身上的归元战甲虚影早已散去,衣衫破损,沾染着暗红的血迹和污秽的泥泞,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痕。强行融合归元破妄与雪魄葬神的终极一击,以及承载量天尺那浩瀚无边的“道”之重负,带来的不仅是经脉寸断般的剧痛,更有灵魂被强行拓开、重塑的撕裂感。
然而,他的腰背挺得笔直,如同插在这片死亡废墟上的一杆不屈标枪。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仿佛有风暴过后沉淀下的星海,疲惫之下,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识海之中,归元真气的烙印、雪魄剑的冰魄本源,正围绕着那柄由“量天”意念所化的无形尺影缓缓旋转、交融。每一次意念的流转,都让他对这片混乱天地的感知更加清晰一分,仿佛蒙尘的琉璃被拭去尘埃,露出了内里厘定经纬的刻度。
“天越!”上官燕舞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她搀扶着依旧虚弱、但已恢复神智的杜莺歌,快步来到他身边。梁卉紧随其后,手中紧握药囊,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黄天越苍白的脸上和嘴角的血迹。
“你怎么样?”上官燕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亲眼目睹了黄天越那石破天惊的一剑,也看到了他倒下时喷出的鲜血。
“无妨。”黄天越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沉稳。他缓缓抬起手,指腹抹去嘴角的血痕,目光却穿透残垣断壁,死死锁定城主府方向那冲天而起、不断翻滚膨胀的污秽黑气柱。“皮肉伤,真气震荡而已。尺前辈…已去。”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轻,却重若千钧。
上官燕舞、杜莺歌、梁卉三人身体同时一震。尺先生那深不可测的身影,那在绝境中为她们开辟生路的背影,竟已化为尘埃?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瞬间攫住了她们的心脏。
“前辈…”杜莺歌眼中瞬间盈满泪水,声音哽咽。梁卉更是捂住了嘴,泪水无声滑落。
“他的道…在我心中。”黄天越的目光从城主府方向收回,落在三女身上,深邃的眸子里仿佛有淡灰色的尺痕一闪而逝,“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赵明德…就在那里!他献祭满城生灵制造的邪秽根源,还未彻底清除!那些怪物,还在城中肆虐!”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几条街巷中,骤然响起几声凄厉的惨叫和令人牙酸的撕咬声!几头形态扭曲、散发着黑气的次级秽土怪物,正从废墟中钻出,扑向几个躲藏不及的幸存者!
“我去!”欧阳晓晓清冷的声音响起,她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数点寒星在惨叫处亮起,伴随着几声闷哼,那几头怪物抽搐着倒下,化为新的污秽残骸。
“莺歌,”黄天越看向杜莺歌,目光凝重,“你体内的冰螭残魄与莲心生机…”
杜莺歌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悲恸与身体深处传来的、源自那古老残魄的冰冷悸动。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心口那团温润磅礴的生机,以及生机深处蛰伏的、如同深埋冰层下的火山般的古老意志。片刻后,她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冰蓝光泽,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它在沉睡…被莲子的生机暂时安抚。但…我能感觉到它…还有此地弥漫的秽土之气…都指向同一个源头!城主府!那里有东西…在呼唤它们,也在…污染它们!”
“源头…”梁卉脸色煞白,“赵明德…他到底在城主府做了什么?!”
“不管他做了什么,今夜,必须终结!”黄天越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冰冷的杀意。他伸手拔起地上的雪魄剑。剑身入手冰凉,识海中那柄无形的量天尺影微微震颤,一股厘定清浊、划分阴阳的意念悄然流淌,瞬间抚平了剑身因过度爆发而产生的细微哀鸣,剑锋重新凝聚起内敛而坚定的冰蓝寒芒。
他目光扫过众人:“燕舞,晓晓,随我直捣黄龙!目标——城主府核心!小卉,你留在后方,利用药王谷医术,尽可能救治幸存者,压制秽气侵蚀!”
“好!”上官燕舞长剑一振,寒光凛冽。
“明白。”欧阳晓晓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指间扣着新的暗器。
梁卉用力点头:“你们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
没有多余的言语,三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撕裂了岩城死寂的夜幕,朝着那污秽黑气冲天的城主府核心,疾射而去!
越靠近城主府,景象越是骇人。街道两旁的建筑大多已成废墟,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粘稠的黑色污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黑气,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试图侵蚀一切生机。不时有次级秽土怪物从废墟或地缝中钻出,嘶吼着扑来,但都被上官燕舞凌厉的剑光和欧阳晓晓刁钻致命的暗器瞬间解决。黄天越则手持雪魄剑,一马当先,剑锋所指,弥漫的黑气如同遇到克星般自动退散、消融,被他识海中那量天尺意所化的无形力场强行“厘清”出一条相对洁净的通道!
终于,城主府那曾经恢弘、此刻却如同魔窟般的巨大门楼出现在眼前!门楼早已坍塌大半,只剩下几根焦黑的石柱狰狞地指向夜空。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如同被陨星砸中的深坑!深坑底部,并非泥土岩石,而是翻滚沸腾、如同石油般粘稠的暗红色血池!血池中央,矗立着一座由无数惨白骸骨和扭曲金属强行焊接而成的、高达十丈的诡异祭坛!祭坛顶端,一个巨大的、由暗紫色水晶构成的、布满血管般蠕动符文的阵盘正在疯狂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波动!那冲天的污秽黑气柱,正是源自这座祭坛!
血池周围,密密麻麻地跪伏着上百名目光呆滞、形销骨立的岩城百姓!他们如同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脖颈处都被一根根蠕动的、散发着黑气的暗红色肉管连接着,肉管的另一端深深扎入沸腾的血池之中!他们的生命力正被疯狂抽取,汇入血池,滋养着中央的祭坛!更远处,还有数十头体型庞大、气息凶戾的精英秽土怪物如同忠诚的守卫,在血池边缘焦躁地徘徊、嘶吼!
而在祭坛顶端,那疯狂旋转的暗紫色阵盘之上,一个身影正张开双臂,状若癫狂地仰天嘶吼!
正是赵明德!
他身上的锦袍早已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蠕动的黑色血管和诡异的暗紫色符文,双眼赤红如血,充满了无尽的疯狂、贪婪与一种非人的邪异!他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却混乱污秽到极点的气息波动,竟已强行拔高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
“力量!永恒的力量!看到了吗?!朕才是天命所归!朕将主宰这污秽而永恒的新世界!哈哈哈!”赵明德癫狂的笑声混合着祭坛的嗡鸣,如同魔音灌耳!
“赵明德!!”黄天越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过了赵明德的狂笑与祭坛的嗡鸣!他一步踏入这如同炼狱般的核心区域,雪魄剑直指祭坛顶端!
“黄天越?!”赵明德猛地低头,赤红的双眼瞬间锁定了深坑边缘那持剑而立的身影,疯狂中透出刻骨的怨毒,“你居然还没死?!好!好得很!正好用你这归真境的血肉神魂,作为朕登临神座最后的祭品!给朕撕碎他们!!”
随着他一声令下,血池边缘那数十头早已按捺不住的精英秽土怪物,如同得到敕令的疯狗,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裹挟着浓郁的黑气和腥风,从四面八方朝着黄天越三人猛扑而来!它们体型庞大,有的覆盖着厚重的骨甲,有的喷吐着腐蚀酸液,有的速度鬼魅,瞬间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杀!”上官燕舞清叱一声,长剑化作一片雪亮的光幕,冰寒剑气纵横切割,迎向正面扑来的几头骨甲怪物!剑刃与骨甲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冰霜迅速蔓延!
欧阳晓晓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侧面一头喷吐酸液的怪物头顶,指间数枚特制的破罡透骨钉带着凄厉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射向怪物相对脆弱的眼窝和关节连接处!
黄天越则站在原地,面对从左右两侧和头顶同时袭来的三头形态各异的精英怪物,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他并未立刻挥剑,识海中那柄无形的量天尺影骤然亮起!
“乱象纷呈…当以尺…定序!”
心中默念,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如山岳、粘稠如深潭的恐怖力场,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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