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尺量天·一线生（1/2）

一线天洞窟内，沉凝的空气被黄天越起身的动作搅动。他周身再无半分伤者颓唐，身形挺拔如孤峰初雪，虽未刻意催发，一股渊渟岳峙、与周遭天地隐隐共鸣的磅礴气韵已自然流转。归真境带来的蜕变，不仅是力量的暴涨，更是生命层次的跃迁。他目光扫过洞内众人，深邃平静，却仿佛蕴藏着洞悉一切的力量。

“来了。” 黄天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洞窟的寂静，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地面之上，一股极其细微、却带着浓烈恶毒与毁灭意味的震动，如同无数细小毒虫的爬行，透过厚厚的岩层传递下来！紧接着，是大量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金属甲叶的摩擦碰撞声、以及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毒蛇在沙地上滑行的“沙沙”声，由远及近，迅速汇聚到入口断墙附近！

洞内众人瞬间警醒！上官燕舞和欧阳晓晓霍然起身，雪魄剑寒光隐现，袖中暗器蓄势待发。梁卉迅速将刚刚苏醒、依旧虚弱不堪的杜莺歌护在身后，手中扣紧了药囊。就连角落盘坐的尺先生，也缓缓睁开了眼睛，膝上那根黝黑的铁尺，似乎微微嗡鸣了一下。

“找到入口了！就是这里！” “快！把东西都搬过来！” “小心点！这毒烟沾着就死！” 地面上传来模糊却充满兴奋与狠厉的呼喝声。

轰！轰！轰！

沉闷的撞击声连续响起，是重物在猛烈撞击那块伪装成断墙的入口条石！每一次撞击都让洞顶簌簌落下细小的灰尘。机括在承受着巨大的冲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堵死它！毒烟准备！” 一个尖利的声音嘶吼着，充满了赵明德走狗特有的疯狂。

沙沙沙…沙沙沙…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陡然加剧！紧接着，一股极其细微、带着刺鼻甜腥和浓烈腐朽气息的灰绿色烟雾，如同活物般，开始丝丝缕缕地从入口条石与墙体的缝隙、以及头顶岩壁的细微裂隙中渗透进来！

烟雾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污染，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洞壁角落几株顽强生长的苔藓，瞬间枯萎发黑，化为飞灰！夜明珠柔和的光芒被这诡异的烟雾一映，也变得惨绿瘆人！

“销魂蚀骨散！是毒阎罗的毒！” 梁卉脸色剧变，失声惊呼！这种毒烟霸道无比，一旦吸入，蚀骨销魂，神仙难救！她立刻从药囊中抓出几颗碧绿色的药丸，分给众人：“快！含在舌下！这是‘辟毒丹’，只能暂时抵抗毒气侵蚀！撑不了多久！”

上官燕舞、欧阳晓晓、梁卉、杜莺歌（被梁卉塞入）立刻将药丸含入口中。尺先生只是微微颔首，并未接过，显然自有手段。

毒烟弥漫的速度极快！入口处的缝隙如同被强行撬开，涌入的烟雾迅速汇聚，浓度急剧升高！灰绿色的毒雾如同择人而噬的妖魔，翻滚着向洞内众人扑来！

“不能让他们灌进来！” 上官燕舞眼中寒芒一闪，雪魄剑瞬间出鞘！清越的剑鸣声中，一道凝练至极的冰蓝剑气如同匹练般斩出！

“雪魄封疆·冰河！”

剑气所过之处，空气温度骤降！洞壁上迅速凝结出厚厚的冰霜！涌向她们这个方向的毒烟被极致的寒气瞬间冻结、迟滞，形成一道不断蔓延加厚的灰绿色冰墙！暂时阻隔了毒烟的侵袭！

然而，这只是杯水车薪！入口处，毒烟还在疯狂涌入！撞击条石的声音更加猛烈！整个洞窟都在震动！那道临时冻结的冰墙在源源不断的毒烟冲击下，发出“咔嚓”的碎裂声，冰层表面迅速被新的毒烟覆盖、侵蚀！

“没用的！堵不住的！” 欧阳晓晓清叱一声，双手在袖中猛地一扬！数颗龙眼大小、通体漆黑的“九幽雷火弹”脱手飞出，并非射向入口，而是精准地射向洞顶几处毒烟渗透最严重的裂隙！

轰！轰！轰！

沉闷的爆炸声在头顶响起！碎石簌簌落下！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弥漫的烟尘暂时搅乱了毒烟的渗透轨迹，也堵塞了几处较大的裂缝。但代价是洞顶结构受到破坏，随时有塌陷的风险！

“咳咳…” 杜莺歌虚弱地咳嗽起来，即使含着辟毒丹，这弥漫的毒烟依旧让她感到窒息般的痛苦，胸口刚接好的断骨处传来阵阵刺痛。

“这样下去不行！洞口快被撞开了！毒烟只会越来越多！” 梁卉焦急地喊道，她护在杜莺歌身前，脸色发白，辟毒丹的药效正在快速消退。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个刚刚完成惊人蜕变的身影——黄天越。

黄天越一直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既没有如上官燕舞般去封堵毒烟，也没有像欧阳晓晓那样攻击洞顶。他仿佛置身事外，又仿佛在感知、在等待。直到此刻，当入口处条石在又一次猛烈的撞击中发出刺耳的、即将碎裂的呻吟，当尺先生的目光也带着一丝探究落在他身上时，他终于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快如闪电的动作。他只是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踏出，整个洞窟内弥漫的、混乱狂暴的气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抚平！呼啸的撞击声、毒烟翻滚的嘶嘶声、甚至众人急促的呼吸声，都如同被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被一股宏大而宁静的“场”吞噬、消弭！

以黄天越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浩瀚磅礴的意志悄然降临。那不是力量的威压，而是一种“存在”本身的重！如同大地般厚重，如同星空般浩瀚，又如同清风般无处不在。他身处的这片空间，仿佛成为了独立于洞窟之外、独立于这片天地之外的——域！

归真境之域！身融天地，意即为法！

黄天越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伸出，对着那入口处正遭受疯狂撞击、裂纹蔓延的条石，凌空一点！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一粒微尘。

“归元。”

随着他口中吐出这两个字，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奇异力量，顺着他的指尖，无声无息地流淌而出，瞬间笼罩了那块巨大的条石！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块原本在猛烈撞击下裂纹遍布、摇摇欲坠的条石，表面那些蔓延的裂纹，竟然如同时光倒流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消失！条石本身散发出的那种饱受摧残、即将崩溃的“气息”，也迅速变得厚重、稳固、坚不可摧！仿佛在刹那间，它被赋予了全新的、远超之前的坚韧本质！

轰！！！

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这一次，撞击声沉闷无比，如同撞在了一座亘古不移的山岳之上！撞击点甚至爆出一团细小的火星！而那块条石，却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丝灰尘都未曾震落！表面光滑如初，仿佛之前的撞击和裂纹从未发生过！

“怎么回事？！” “石头…石头变硬了？！” “见鬼了！” 地面上传来匪夷所思、带着惊恐的呼喊声！撞击声戛然而止，显然外面的人被这诡异的变化吓住了。

洞内，毒烟的涌入也因为这入口的“瞬间加固”而骤然停滞！弥漫的灰绿色烟雾失去了后续的补充，被上官燕舞的冰寒剑气冻结的部分开始缓慢消融，洞内的空气压力为之一轻！

上官燕舞、欧阳晓晓、梁卉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完好如初的条石入口，又看向那个仅仅踏出一步、点出一指，便改天换地般的黄天越，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这就是归真境的力量？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

尺先生看着黄天越那平淡无奇的一指，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激赏，低声自语：“归元返本…触及造物之妙…此子…前途无量。”

然而，黄天越脸上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他微微蹙眉，目光穿透岩层，投向地面某个方向，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正主来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撞击都要恐怖、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在入口上方猛然炸开！不是撞击条石，而是整个入口断墙所在的巨大岩体，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带着浓烈血腥和阴寒死意的恐怖力量，硬生生轰塌了近三分之一！

巨石崩落，烟尘弥漫！一个巨大的缺口被强行撕裂出来！刺骨的寒风和暴雪疯狂地倒灌而入！一道佝偻的、散发着滔天凶焰的灰影，如同地狱归来的复仇恶鬼，带着令人窒息的杀意，一步踏入了这被毒烟和绝望笼罩的洞窟！

正是裘百戾！

他身上的黑色劲装多处破损，露出包扎的伤口，尤其是胸口和右臂，纱布上浸透着暗红的血迹和诡异的青紫色。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灰败，嘴唇乌紫，显然伤势并未痊愈，强行出手加重了负担。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比之前更加暴虐、更加疯狂的怨毒火焰！如同被彻底激怒、不死不休的毒蛇！

他无视洞内弥漫的毒烟（显然有特殊抗毒之法），那双如同黑色燧石般的眼睛，瞬间锁定了洞窟中央、刚刚收回手指的黄天越！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死亡气息的恐怖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黄天越！

“小辈…坏我好事…死！” 嘶哑干涩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恨意。

黄天越面对这足以让寻常高手精神崩溃的恐怖杀意，眼神依旧平静深邃，如同古井映月，不起波澜。他踏前一步，将身后的众人护住，体内那奔腾不息、圆融无碍的九转归元真气无声流转，一股磅礴厚重、生生不息的气息自然散发，轻易地将裘百戾那阴寒刺骨的杀意消弭于无形。

“裘百戾，强弩之末，何必送死？” 黄天越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自信。

“狂妄！” 裘百戾怒极，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厉啸！他佝偻的身形猛地挺直，不顾伤势，周身残存的血煞罡气如同回光返照般疯狂燃烧起来，爆发出刺目的暗红血光！他那只受伤稍轻的左爪，五指指甲上乌光暴涨，凝聚成五道凝练如实质、带着撕裂空间般刺耳锐啸的漆黑爪芒！

“影爪…裂空！”

五道爪芒撕裂空气，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瞬间跨越空间，直取黄天越面门、咽喉、心口等要害！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狠辣到了极致！这是他含怒而发的搏命一击，威力虽不及全盛时期，但凶戾之气更盛！

面对这足以洞穿金石的恐怖爪芒，黄天越眼中精光一闪！他竟不闪不避！右手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向内，对着那五道撕裂而至的爪芒，轻轻一按！

动作舒缓，不带丝毫烟火气，仿佛在推开一扇虚掩的门。

“归元…守虚。”

嗡——！

以黄天越掌心为中心，前方的空间仿佛瞬间塌陷、扭曲！一层肉眼难辨、却真实存在的淡金色力场骤然浮现！力场流转着生生不息、万法归一的玄奥意韵！

五道凝练如实质的漆黑爪芒，如同五条扑入深潭的毒蛟，狠狠撞入那淡金色的力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