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2/2)

戴权撩起眼皮:可知骨瓷经销之事归本公掌管?

此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王献岂会不知?只是苦于官微言轻无处钻营。此刻听戴权话中有话,不禁心头狂跳,小心翼翼试探:公公的意思是......

戴权忽展笑颜:宁侯特意打过招呼,分你王家一省经销权。也不知你祖上积了什么德,竟得宁侯青眼。这番话明里暗里点明贾珺的提携之恩。

王献喜出望外,连连作揖:多谢公公栽培!王家定当重重酬谢。

戴权满意颔首:既已说明,你且回去早作准备。

王献恍恍惚惚踏出府门,犹觉身在梦中。这等好事怎会平白落在自己头上?虽说是京中旧族,这些年早已入不敷出。如今凭空得此财路,自然喜不自胜,却怎么也想不通宁侯为何独独青睐于他。

归家刚到内院,长子王晨与夫人张氏见他满面春风,张氏打趣道:老爷莫不是拾着聚宝盆了?这般欢喜模样。

王献坐下后笑着说:夫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张氏好奇道:什么喜事?莫非老爷要升官了?

王献摇头:太平年月哪有机会升爵?夫人可听说过骨瓷?

自然知道,张氏叹道,如今京城谁不谈论这事?听说正在招募各省代理,可惜咱们没人脉,若能拿下一省代理,日子就好过了。

王献大笑道:夫人料事如神!今日戴权召见我,给了咱家一省代理权,说是宁侯安排的。只是咱们与宁侯素不相识,又属弘治一脉,与开国一脉对立,不知他有何用意?

张氏正色道:老爷的根基都在弘治一脉,可别犯糊涂。宁愿清苦些也别答应什么过分要求!

王献深情地望着妻子:都说娶妻娶贤,古人诚不欺我。能娶到夫人,真是三生有幸!

张氏轻啐道:孩子们还在跟前呢,老爷说这些做什么。

王献笑罢又皱眉:怪的是戴权没提任何条件,实在令人费解。

张氏劝道:既让咱们做,先接下便是。若宁侯日后提非分要求,推掉也不迟。王献豁然开朗:夫人说得是,到嘴的肥肉岂能不吃?见招拆招便是。

一旁沉默的王晨忽然开口:父亲,儿子或许知道宁侯的用意,不过还要去求证。

定城侯府的花厅里,白胖子见到王晨便笑:晨兄弟是为骨瓷而来?

王晨讶然失笑:礼兄果然料事如神。

白胖子郑重道:实不相瞒,宁侯研制骨瓷是为充实国库。开国一脉拿了十五省代理,剩下八省交给你们弘治勋臣,其中深意,不需我多说了吧?

王晨颌首示意,那白胖男子继续说道:既如此,我便向二哥举荐了贵府。这代理权原是我多嘴才落在王家手上,宁侯那边并无他意,你们尽管放手去做。只是弘治勋臣中难免有人眼红,日后若有麻烦,我们却不便插手了。

听罢缘由,王晨心下稍安,笑道:礼哥这番情谊,晨铭记在心。家中清贫,如今得了这营生,母亲也能宽心了。虽说爵位不高,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二人又叙谈片刻,王晨婉拒了对方留膳,匆匆归家。

王献夫妇正候在堂中,见儿子归来忙问端详。王晨饮尽母亲奉上的热茶,将事情原委细细道来。

原是因晨儿与那白家小子交好......张氏听罢感慨,既非军务相关,你们往来也无妨。

王晨笑道:礼哥看似荒唐,实则赤诚。儿子与他意气相投,宁侯也正是看重他这般性情。

王献抚须大笑:人说财帛动人心,那些眼红之辈要来便来!我王家岂是易与之辈?

只是宁侯替咱们说话的事......王晨略显踌躇。

王献正色道:既然接下这差事,岂能畏首畏尾?宁侯光明磊落,纵有人闲言碎语又何足惧!

见父亲如此,王晨肃然行礼:儿子受教了。

王献微微颔首,望着仪表堂堂的长子,眼底尽是欣慰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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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府书房内,贾珺铺开舆图,朱笔在十五省处圈画。他从不打算让开国勋贵尽数分羹——总有养不熟的白眼狼。

牛家、柳家、侯家、陈家、马家并定城侯府,这六家才是首选。余下六省中划出一省任其余勋贵争夺,再拨两省予北静、南安两座王府,终究是开国一脉的体面,少不得要周全。

直隶地带自要握在手中,剩余两省却另有用处。薛家的商道与王熙凤的手段正堪大用,自然,这买卖不会叫他们白做。

二爷!张龙踏着雪粒子掀帘而入,牛将军带人到了。

贾珺掸了掸袖口茶沫:快请。

须臾间,五位戎装男子鱼贯而入。牛继宗抱拳行礼时,身后柳芳等人的官靴已在地砖上蹭出细痕。

诸位叔伯折煞晚辈了。贾珺虚扶一把,眼底映着炭盆里跳动的火苗,骨瓷九省的代理权今日便交给诸位。前二十五期投的本钱不是小数,叔伯们可要仔细掂量。

陈家公子闻言连呼吸都重了三分。自父亲败光家底后,他头回听见银子在钱袋里叮当响的声音。

待将千恩万谢的勋贵们送出门,贾珺转身往梨香院去。穿过月洞门时,枝头积雪正簌簌落在他貂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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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妈捏着黄历的手顿了顿。窗外传来小丫头雀跃的通传,倒比薛蟠嚷嚷夏家姑娘嫁妆丰厚的嗓门更清亮些。

珺哥儿可是稀客。薛姨妈亲手斟了盏雨前龙井,茶烟袅袅间瞥见儿子把核桃捏得咯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