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2）

贾母转着佛珠不语。这事终究要落在二字上，虽恼恨有人毒害宝玉，可到底不宜掀开这层锦帐。

见周瑞家的宁死咬牙，贾珺已知捉不住二房把柄。

亲兵来报人犯昏厥，少年令浇冷水再打。直到刑凳上气息奄奄，贾母才掷地有声：住手！

贾珺早料如此，虽失望却也只能罢手。

王夫人暗松一口气，见少年逼近，眼底浮起讥诮：任你张狂，又能如何？

忽闻的脆响！满屋人瞪圆眼睛——王夫人捂着脸，脂粉簌簌震落：孽障！你竟敢......

少年逆光而立：王氏，那些勾当你心里明白。若再碰林姑娘半根头发......余音化作刀锋。

我可是元妃生母！妇人声音尖利如瓷片刮过。

贾珺轻嗤：尽管去告御状。

贾母此时才找回声音：珺哥儿！这是你叔祖母！快赔不是！老太太攥紧榻沿，后颈渗出冷汗——今日敢打王夫人，来日岂会敬老身？

贾珺恭敬行礼道：“老太太，王氏心肠狠毒欲害林姑娘性命，此等恶人岂配我向她赔罪！

见贾珺态度恭顺，贾母面色稍霁：珺哥儿，无凭无据不可妄断，若有真凭实据，老身定不饶她！说罢厉目瞪向王夫人。

贾珺知难揪王氏错处，遂对贾母道：既如此，孙儿权且作罢。若她再落把柄，休怪我不讲情面！

贾母听罢暗惊，心想需约束二房莫惹贾珺，颔首道：都散了吧。

王夫人阴鸷地剜了贾珺一眼，命人抬走奄奄一息的周瑞家的，由丫鬟搀着离去，对贾菖二人更是不屑一顾。

贾政颜面尽失，拂袖而走。贾赦则含笑离席，今日这场大戏令二房丢尽脸面，正中他下怀。

潇湘馆内。

黛玉倚着软枕笑看手舞足蹈的小角儿，听其讲述贾珺掌掴王夫人的场面。

闻得此事，黛玉既甜且忧——当朝最重孝道，此事若传扬开去，恐累及贾珺仕途名声。

正说着，贾珺推门而入。黛玉忙迎上前为他掸尘，嗔怪道：我这不是无恙么？何苦这般冲动。若传出去损你前程。

贾珺凝望眼前人：浅绿撒花裙映着如瀑青丝，碧玺珠花衬得身姿若柳。不由向前倾身。

黛玉耳根泛红，退后几步唤紫鹃看茶，以目示意丫鬟在场。

贾珺噙笑入座。紫鹃奉上青花盖碗，新茶热气氤氲。

他轻啜香茗笑道：我搏命建功只为护你周全，何曾贪 ** 位富贵？若连心爱之人都护不住，要这乌纱何用！

黛玉听罢心头一暖，自母亲离世后，除了父亲何曾有人这般真心待她。记得初入贾府时，宝玉给她起的诨名，老太太也未加斥责。那时便明白自己终究是客居他乡，故而处处谨小慎微。如今总算有了依靠，这感觉当真妙不可言。

贾珺瞧见黛玉那双含露明眸直望着自己，不由笑道：妹妹这般瞧我作甚？

黛玉霎时飞红了脸，强撑着啐道：谁要瞧你？且吃你的茶罢！

贾珺朗声大笑，温言道：妹妹尽管在园中自在住着，万事都有府里人照应。外头那些烦心事不必理会，自有我......

如今府里不过空架子罢了，上上下下只知享乐，全无谋划。现下虽看着风光，实则早已日薄西山......

黛玉这般灵透之人岂会看不透？只是身为晚辈不便议论，便转话头道：珺哥儿，前日送来的草莓可还有？我独爱那股鲜甜。

贾珺笑着应道：自然有的。妹妹想吃甚么只管告诉平儿，这等小事也特地问我？

荣府这边，贾母歪在榻上闭目养神。今日之事她心知肚明，若说贾菖敢擅自陷害王夫人，她是万万不信的。

虽恼恨王氏对黛玉下手，却无法严惩。毕竟元春如今身处凤藻宫，皇子未诞，怎能让皇妃有个获罪的生母？更何况王家如今正如日中天。

思及此处，老太太不觉垂泪：我怎就养出这些不省心的孽障！但凡有个争气的......鸳鸯忙在一旁柔声劝慰。

王夫人对镜抚着红肿的面颊，恨声道：那小畜生下手忒狠！此事定要叫他加倍偿还！趴在春凳上的周瑞家的劝道：太太且忍耐些。等娘娘诞下龙嗣再作计较不迟。

王夫人虽觉周瑞家的所言有理，但这口恶气实在难消。本想找兄长王子腾相助，又知自己理亏，只得恨恨道：暂且让他猖狂几日！

两日后，荣国府东院。

宁国府的 ** 早传至凤姐耳中。她瞥着吃酒的贾琏道：老爷这两日眉开眼笑的模样，你可瞧见了？

贾琏醉眼朦胧道：二房吃瘪老爷自然高兴。那贾珺竟敢掌掴太太，真真是胆大包天，我自愧不如。

凤姐轻哼：珺哥儿本就疏远咱们，不过因袭了宁国爵位才敬着老太太。若惹恼了他，管你什么主子奴才。太太这回算计林妹妹，可是捅了马蜂窝。她仗着元春娘娘就以为能拿捏贾珺，简直痴心妄想。

贾琏困惑道：太太害林妹妹，与珺哥儿何干？

凤姐嗤笑：这还不明白？自然是护着林妹妹。

贾琏更糊涂：林妹妹不是要和宝玉...

凤姐打断道：那是老太太的意思。我看珺哥儿待林妹妹非同寻常，保不齐林姑父临终有什么安排。老祖宗这回怕要空欢喜了。

贾琏酒意顿醒：若被老太太知晓还得了！

凤姐儿讥讽道：整顿？天大的笑话！凭何整顿？他并非祖母亲生血脉，算起来与珺哥儿那房早出了五服，孝道压不住，权势更别提。人家认你是长辈便敬着，若不认——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