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2/2）

晴雯暗自为袭人叹息。往昔在宝二爷房中虽有些明争暗斗，可终究越不过那一份真心。当初花自芳要替她赎身，她也未应允，满心只牵挂着宝玉，谁曾想临了竟落得如此凄苦境地。

终究姐妹一场，晴雯起身拦下平儿，向黛玉福身道：“王妃容禀，婢子想去花家祭奠袭人，终归是全了这份姐妹情谊。”

黛玉略一颔首：“既如此，带够随从便是。”

晴雯欠身：“谢王妃恩典。”

花家小院内。

晴雯领着茜雪、麝月跨进敞开的院门，正瞥见宝玉呆立院中，面上泪迹未干。见三人进来，宝玉泪又滚落，恍惚间似见旧年众婢环绕嬉闹的光景，颤声道：“你们…来送她最后一程。”

这些年晴雯早敛了锋芒，只平静道：“终究姐妹一场，特来送行。”

宝玉捂脸恸哭：“全是我害的…早知如此，断不会让她受罚！”

麝月冷笑：“二爷若真把袭人放在心上，何至今日？说到底，您心里装的终究只有自己。”

宝玉急急分辩：“我怎知她病得这样重！若知晓…”话未说完又哽咽不能言。

晴雯默然。如今她已是王府庶妃，宝玉如何早与她无干了。

声响惊动内室。花自芳携老母弟妹匆匆出迎，见院中侍卫按刀而立，当中立着个锦衣 ** ，慌忙躬身：“不知贵人降临，万望恕罪。”

麝月代答道：“这位是我们庶妃娘娘，特来吊唁。”

花自芳闻言骇然，扑通跪倒：“草民参见王妃！”身后家眷亦纷纷伏地。

晴雯略一抬手：“起来罢。正妃娘娘命捎来百两奠仪，权作袭人身后之用。”

花自芳磕头答道：小民叩谢王妃恩典。

上完香后，晴雯没有多作停留，领着麝月和茜雪回了宁国府。

宝玉魂不守舍地往自己院子走，恰好瞧见夏金桂在训斥春燕，积压的怒火霎时爆发，厉声喝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屋里旧人不是被赶走就是没了性命，如今连这些小丫头你也要搓磨吗？

夏金桂见宝玉动了真怒，忙堆起笑脸道：二爷这话从何说起？我知晓二爷为袭人的事恼我，可谁能料到袭人竟一病不起。早知如此，我宁可自己受屈也决不会责罚她！说着眼中滚下泪来，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把宝玉身边这些丫头都打发干净。

宝玉被这番话噎得哑口无言，气得一甩袖子进了屋。跪在地上的春燕心灰意冷，暗自琢磨要寻机会求晴雯把她要到东府去，否则只怕要重蹈袭人覆辙。

夏金桂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对春燕道：你先起来吧。

春燕如获大赦，顾不上发麻的双腿，忙不迭起身行礼：谢奶奶宽恕。

待春燕退下后，夏金桂也回了自己屋子。

靠在里屋软榻上，她越想越气闷：自从嫁入荣国府，虽挣得三品诰命，可在府里万事做不得主，连嫁妆都要看太太脸色。反观薛家，王琳刚过门薛姨妈就将家务全权交托，两相对比真是天壤之别。

原以为攀上荣国府胜过商户薛家千倍万倍，又有将军夫人的诰命体面，谁知如今薛蟠官至绣衣卫指挥使，还封了三等将军，论权柄倒比荣国府更胜一筹。再看王琳既有丈夫宠爱又有婆婆疼惜，这舒心日子本该是她的，却被太太生生搅黄，越想越觉酸楚难当。

这边春燕回到房中给红肿的膝盖抹了药，让四儿搀着慢慢往宁国府挪去。

晴雯居所。

一个丫鬟快步走入禀报： ** ，荣国府的春燕和四儿在外面求见。

晴雯手中针线微顿，略显诧异地抬眉：请她们进来吧。

麝月在一旁低声说：怕是在西边府里待不下去了。

不多时，春燕由四儿搀扶着蹒跚而入，才要行礼就被晴雯拦住：快别多礼，咱们原是旧相识。

春燕脸色苍白，起身时忽然晃了晃身子，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你这是？晴雯眼尖注意到异样。

春燕看着昔日的姐妹如今气度不凡，联想到自身遭遇，泪水夺眶而出：求 ** 救命！说着将夏金桂的种种恶行一一道来。

四儿含泪卷起春燕裤管，只见双腿布满青紫伤痕，有些伤口还渗着血丝。

岂有此理！晴雯拍案而起，又皱眉道：可我如今身份尴尬，如何插手荣国府的事务？

麝月轻声献计：既然是夏氏的眼中钉，倒不如花些银子买下她们的身契。

晴雯当即命麝月带着银两前往斡旋。不过盏茶工夫，麝月便拿着两张身契回来复命。

走吧，晴雯将身契收好，这事还得请示王妃定夺。

来到后院正厅，晴雯向黛玉禀明情况。黛玉素来心善，听罢浅笑道：正巧让春燕和四儿留在你那儿，大家也好热热闹闹作伴。

春燕与四儿喜出望外，立即屈膝行礼：奴婢谢王妃恩典！

凤藻宫内。

元春忽觉腹中绞痛，抱琴急忙宣召太医。太医诊脉后道：速速送娘娘入产房，临盆在即。

抱琴一面差人请接生嬷嬷，一面派人禀报皇后。此刻她寸步不敢离开元春身旁，深谙后宫险恶。

御书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