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2)

刘氏确实偏爱这百合香,便笑道:那婶婶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牛萱忽然插话:林姐姐,都是百合香吗?娘亲喜欢这个,我却偏爱牡丹呢。

黛玉笑道:巧了,六瓶中两瓶百合、两瓶茉莉,剩下两瓶正是牡丹香。

牛萱连忙找出牡丹香的瓶子,紧紧搂在怀中,防备地看着母亲:这四瓶都给娘亲,这两瓶可不能再要了。

刘氏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都依你便是。

牛萱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向黛玉问道:“林姐姐,这香水可是沐浴时用的么?”

黛玉抿唇笑道:“傻丫头,香水是点在脖颈处的,只消抹上一点,整日都能香气萦绕。”

牛萱恍然大悟:“原是这样!下回见了吴馨,定要好生笑话她一回。”

经刘氏一番解释,黛玉方知吴馨乃是吴贵人之侄女。想必是从吴贵人那儿得了香水的消息,前番聚会时便好生炫耀了一番,倒惹得牛萱记在了心里。

*****

镇国公府的后花园中,两座宝塔状的花台格外醒目。三层菊台堆叠而上,花姿各异,引人驻足。首层千手观音菊瓣上短下长,恍若纤纤玉手;二层蟹菊舒展如爪,张狂肆意;顶层的紫绣球团团簇簇,娇艳可人。

菊花素有“花中隐士”之称,兼具松之风骨、梅之品格,自古备受推崇。每逢重阳,大户人家赏菊宴饮,已成风尚。

刘氏见黛玉流连花前,含笑问道:“玉儿,这些菊花皆是婶娘亲手栽种,可还入眼?”

黛玉赞道:“婶娘雅趣非凡,这花儿打理得这般好,必是费了心思的。”

牛萱却在一旁揭短:“林姐姐别信,这些花多是花匠照料,娘亲不过是偶尔看一眼罢了。”

刘氏佯怒:“小蹄子越发没规矩了!”

牛萱惊笑着躲到黛玉身后,冲母亲吐了吐舌头。刘氏无奈摇头:“玉儿别见怪,这丫头被我惯坏了。”

黛玉柔声道:“萱妹妹率真可爱,我很是喜欢。若无琐事,不妨常来宁国府寻我说话。”

牛萱雀跃道:“那妹妹可要时常叨扰了!”

这日在镇国公府甚是欢愉,黛玉与刘氏母女用了午膳,又叙谈良久,方才告辞归府。

*****

大明宫养心殿内,张廷玉正禀道:“陛下,山东孔家果真豪富。牛继宗赈济各地后,竟还余粮近十万石,眼下正押运进京。”

景帝听罢,微微颔首,这些粮食暂时缓解了朝廷缺粮的困局。然而转念一想,这些士族竟囤积如此多的粮米,仅是山东一地便是这般情形,若放眼整个大楚,不知多少粮食藏于他们手中。倘若他们肯交出存粮,朝廷又怎会陷入缺粮之困?

思及此,景帝推行新法的决心愈发坚定。

张廷玉见景帝沉默不语,心知他在忧虑什么,便劝道:陛下,治国如烹小鲜,急不得。待朝廷缓过这阵,新法得以推行,大楚自然不会再被这些士族牵制。

景帝叹息一声:爱卿所言,朕何尝不懂?只是每当想到那些借朝廷之势中饱私囊的世家大族,朕心中便难平。

张廷玉拱手道:陛下需冷静,切勿忘了太上皇。

景帝闻言一凛,是,父皇尚在,自己尚未坐稳皇位。遂叹息道:朕明白了。

张廷玉又道:此次山东叛乱,不少世家大族被灭门,其产业如何处置,朝臣争论不休。

景帝来了兴致:他们怎么说?

张廷玉道:臣认为,绝嗣之家产业应归国库,可朝臣们反对,称应由旁支继承,朝廷不该与民争利。

景帝冷笑:那些人什么心思,朕怎会不知?无非是见朕归还孔家田产,也想分一杯羹。若真发还产业,必有人暗中行贿,以求这些田产。

张廷玉道:不过,他们的说法也不是全无道理。既然他们想分利,我们不妨先下手为强。

景帝会意,张廷玉是想与那些旁支交涉,谁出价高,便发还田产给谁。如此国库可增收,亦免了与民争利的名声。

景帝颔首道:此事由爱卿安排吧。

张廷玉躬身领命。

次日清晨,贾珺起身,望了眼仍在梦中的可卿,在宝珠侍奉下心情甚好地离开了翠兰苑。

待贾珺走后,宝珠掀帘进屋,对榻上的秦可卿轻声道:奶奶,二爷已出门了,您还不起?

衣衫轻薄的秦可卿慵懒起身,眼波流转间娇嗔道:坏丫头越发没分寸了。

梳洗完毕的秦可卿带着宝珠前往潇湘馆向黛玉问安。虽然身份不便明言,但该尽的礼数自当周全。

黛玉望着容光焕发的秦可卿,暗自心酸却不得不维持主母风范。她抬手止住对方行礼:妹妹不必多礼。其中的道理你应当明白,日后还需谨言慎行才是。

秦可卿连忙应道:姐姐教诲,妹妹谨记。

黛玉出言提点,实则是担忧秦可卿言行不慎连累贾珺名声。见她温顺模样又心生怜惜:方才所言都是对外之礼,自家人相处不必如此拘束。

多谢姐 ** 惜。秦可卿感激道。

你去歇着吧。黛玉淡淡说道。告退后的秦可卿自知身份微妙,对眼下境遇已觉知足,想起那人更添几分甜蜜。

神京城外,薛蝌望着巍峨城墙轻叹。自父亲去世后家道中落,此番进京为妹妹宝琴与梅家的婚事而来,心中却充满忐忑。

梅家自父亲离世便断了往来,此去吉凶难料。只盼对方念及故人颜面,莫要再添变数。

兄妹俩在东城赁了间院落安顿。薛蝌对身着粉裙的宝琴嘱咐:妹妹且在家中休息,为兄先去梅家商议婚事,回来再去荣国府拜见婶娘。

宝琴姿容绝丽,较之黛玉宝钗亦不逊色。她对这桩婚事本不抱希望,若梅家真有心履约,又怎会断绝往来?见兄长执意前往,柔声道:哥哥尽管去。若梅家悔婚也不必争执,这般凉薄人家,不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