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2）

镇国公府内，几位勋贵正在密议。柳芳说道：没想到贾珺如此得圣心，看来往后要与宁国府多加走动了。

牛继宗叹息：谁曾想他崛起这般迅速。早知今日，当初他刚承爵时就该结交。如今倒显得我们被动了。

侯孝康接话：毕竟都是开国功臣之后。虽说往日来往不多，总归是同气连枝。贾珺在朝中也需助力，现在我们主动示好正是时机。

陈瑞文笑着补充：侯兄说得在理。合则两利的事，以贾珺的聪慧不会不明白。

牛继宗点头称是：往后多与宁国府往来便是。

柳芳忽然笑道：就怕咱们现在凑上去，人家未必理会。听说前些日子，张家那几个没落勋贵通过定城侯谢家攀上贾珺，合伙经营雪花糖和香皂的铺子，近来可是日进斗金呢！

在座几位闻言都是一怔。他们各家如今都过得紧巴，自然知道这两样货物的进项有多丰厚，想到那些寒门都能分一杯羹，不禁暗自懊恼。

马魁双眼发红，咬牙道：论亲疏远近，咱们和贾家的交情比那几家强得多。如今我家里都快断粮了，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处全让他们占去。

牛继宗转头问柳芳：那几家是怎么跟贾珺攀上关系的？

柳芳答道：听我家小子说，是谢家公子偶然与贾珺结识。后来那几家都是通过谢家才搭上这条线。

牛继宗听罢略松了口气：这样还好。若是贾珺故意绕过我们去拉拢他们，事情就麻烦了。他略作沉吟：咱们挑个日子去宁国府拜访贾珺，先联络感情。买卖的事暂且别提。

众人相视一眼，抱拳齐声道：全凭牛大哥做主！

冬月二十八，甄家众人终于被押解入京。

贾珺望着气势恢宏的城门，朗声笑道：总算是回来了。入城后将甄家押送大理寺，便径直入宫面圣。

养心殿内，修缮一新的殿宇重焕光彩。景帝见贾珺单膝跪地复命，起身虚扶道：爱卿舟车劳顿，且先回府歇息。

贾珺躬身领命：臣告退。

此刻太玄宫中，梁九功已将甄太夫人接至御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伏地叩首：老奴教子无方，愧对太上皇栽培。

太上皇亲手搀起故人，叹道：你我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儿孙不肖又能如何？说来也是朕当年让你家多次接驾，耗尽了家底。沉吟片刻又道：此番抄家虽是惩戒，倒也免去日后新君再翻旧账。破而后立，未必不是机缘。

甄太夫人恭敬应道：太上皇圣明。若子孙仍不成器，便是他们的造化了。

甄老夫人心中悬着的大石终是落地，如此收场再好不过，连远戍边疆的惩处也免去了。

太上皇见状含笑颔首：嬷嬷能想通透便好，朕也不必多费唇舌。既已返京，朕在城西为嬷嬷备了座清净小院，足够甄家老小安置。嬷嬷且安心颐养天年，闲时不妨进宫陪朕说说话。

甄老夫人伏地叩首：老身叩谢太上皇天恩！声音未落，面上已是泪痕纵横。

太上皇见此情景亦不禁感怀，温言道：嬷嬷舟车劳顿，先归去歇息。来日方长，叙话不急于一时。

甄老夫人连忙应道：老身谨遵圣谕！

刚出太玄宫数步，早有甄妃遣来的宫女将老夫人迎往翊坤宫。

见着鬓发如霜的老母亲，甄妃急步上前搀住，不顾身份跪倒在地：不孝女给母亲请安！语未毕，珠泪已沾湿衣襟。

老夫人望着及笄之年便入宫的小女儿，万千感慨化作一声长叹：慧丫头，这些年苦了你...是为娘的过错。

甄妃珠泪涟涟却含笑摇头：女儿岂敢怨怼？自幼锦衣玉食皆是家族所赐，入宫侍君本是份内之事。惟夜半思亲，不得承欢膝下，常令儿肝肠寸断...

眼见当年桃李年华的少女，而今眼角已生细纹，身为人母的甄老夫人只觉心如刀绞。

这位从深宫里走出来的老人，怎会不知宫中步步惊心？女儿能得今日地位，除太上皇顾念旧情，更不知熬过多少暗礁险滩。

念及此处，两行浊泪再难抑制，将女儿紧紧搂在怀中：我儿...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

甄妃倚在母亲肩头轻声道：只要母亲康泰，女儿便是饮冰茹檗也甘愿。忽又惊觉，急切相询：家中现下如何？

老夫人抚着女儿背脊宽慰：莫忧，阖家平安。此番太上皇开恩，连你兄长的流刑都赦免了，已是最好的结果。

甄妃闻言长舒一口气：如此便好。金银终是浮云，来日再挣不妨。只盼兄长莫要牵连晨儿，否则龙颜震怒，甄家怕真要万劫不复了。

甄老夫人瞥了眼甄妃，暗忖女子有了孩儿，心思便全系在孩儿身上了，倒也合乎情理，遂笑道：你当兄长是痴儿不成？即便拼了性命也不会牵连晨儿分毫。只要你们母子安稳，甄家便前程似锦。若是连你们母子都保不住，甄家才是真真完了。你将这话传给晨儿，就说老身说的，教他安心便是。

甄妃霎时飞红了脸，宛若幼时小心思被戳破般，扭捏道：娘亲......这原不是晨儿的意思，是女儿忧思过甚，娘亲可别多心。

甄老夫人轻点她额角，笑嗔道：你那点子心思，还想瞒过为娘？罢，就依你说是你的意思。

闲叙片刻，甄老夫人便起身告辞。

待老夫人离去，二皇子刘晨方从内殿转出。甄妃笑问：皇儿可听见外祖母所言？如今可放心了？日后若得......定要好生照拂外祖家。

二皇子恭敬作揖：母妃放心，儿臣若得遂心愿，必厚待甄家。

这话确是真心。这些年他用度的银钱，半数皆出自甄家筹措。

甄老夫人出宫汇合甄家女眷，在太上皇安排的引路人带领下，向西城而去。

西城水井坊幺儿胡同里，甄家众人望着眼前三进院落——此后这便是她们的家了。虽不及甄府华美，安置本家亲眷倒也够用。

如今没了婢女伺候，众女眷亲自洒扫庭除。待拾掇停当，齐聚后院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