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越洋电话与“壕”无人性的归途（1/2）

圣沃尔夫冈湖的晨光，透过民宿餐厅那扇挂着白色纱帘的拱形窗户，在铺着蓝色方格桌布的餐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的浓郁香气和刚出炉的牛角包的黄油味。苏软软小口啜饮着醇厚的咖啡，感觉连日的疲惫被这悠闲的晨光驱散了不少。对面，顾清澜正优雅地用刀叉分割着一块精致的苹果派，姿态娴静美好。而窗边，陆靳寒一如既往地占据着光线最佳的位置，面前摆着一台打开的轻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复杂的曲线图，他手边放着一杯黑咖啡，神情专注，仿佛周围的闲适都与他无关。

【环境监测：威胁等级低，舒适度指数高。宿主多巴胺水平回升，放松警惕指数+20。警告：过于安逸的氛围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警觉，但很快被苏软软抛在脑后。她甚至开始觉得，这次旅行虽然开头诡异，过程曲折，但结局似乎……还不错？至少，昨晚星空下的那几句“真心话”，让她对某座冰山有了那么一丁点新的认识。

顾清澜切下一小块苹果派，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后，微笑着看向苏软软：“软软，今天上午还有些时间，镇中心有家很不错的古董首饰店，老板是我父亲的老朋友，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可以淘点小玩意儿带回去做纪念。”

苏软软眼睛一亮，刚想点头，放在手边的手机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毫无预兆地、尖锐地振动起来，屏幕上疯狂跳动的名字是——“林暖暖”。

一瞬间，餐厅里温馨宁静的气氛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顾清澜递到唇边的叉子顿住了。连窗边一直专注于屏幕的陆靳寒，敲击键盘的手指也几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目光从屏幕上方扫了过来。

苏软软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暖暖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国内是下午，除非有天大的急事，否则她绝不会在这个点打扰自己度假！

“抱歉，我接个电话。”苏软软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她几乎是有些慌乱地抓起手机，也顾不上礼仪，快步走向餐厅外那个可以俯瞰湖泊的小露台。指尖划过接听键时，甚至有些颤抖。

电话接通的瞬间，林暖暖那带着浓重哭腔、语无伦次甚至有些破音的声音，就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狠狠泼了她满头满脸：“软软姐！呜呜呜……完了！出大事了！公司……公司邮箱炸了！全是……全是说笑笑姐收受回扣的匿名信！还有聊天记录和转账截图！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现在全公司都传疯了！笑笑姐她……她看到邮件后，脸白得跟纸一样，东西都没收就直接冲出去了！手机也关机了！谁都联系不上！怎么办啊软软姐！我……我好害怕！”

匿名信？回扣？聊天记录？转账截图？笑笑？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苏软软的耳膜上，砸得她头晕眼花，四肢冰凉。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冰冷的石头栏杆，才勉强稳住有些发软的身体。阿尔卑斯山清冽的空气吸入肺中，却带来一种窒息般的疼痛。

“暖暖！暖暖你冷静点！深呼吸！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匿名信？什么时候的事？”苏软软强迫自己用尽可能镇定的声音打断林暖暖的哭诉，但尾音还是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颤音。她的指甲几乎要抠进坚硬的石头里。

林暖暖在电话那头剧烈地抽泣着，断断续续地、更加详细地还原了那场在一个平静午后骤然降临的风暴。大约一个多小时前，一封来自匿名地址的邮件，以群发形式席卷了整个“星络科技”的公司邮箱。邮件标题骇人听闻，直指测试部核心员工唐笑笑在近期一次关键的外设采购中，利用职务便利，向供应商索要并收受了巨额回扣。附件里，是几张看起来颇为“专业”的伪造聊天记录截图（模仿了唐笑笑的微信头像和说话语气）以及一份看似真实的银行转账记录（收款方信息被做了模糊处理，但金额和部分信息与唐笑笑吻合）。邮件文笔极具煽动性，将一桩子虚乌有的事情描绘得“证据确凿”，瞬间在公司内部点燃了炸雷。唐笑笑在众人或怀疑、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精神彻底崩溃，当场离席，不知所踪。

“……那些肯定是假的！笑笑姐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可是现在大家都用奇怪的眼光看我们……软软姐，还有……还有刚才有个号称是‘顶级猎头’的人给我打电话，开的价格高得离谱，问我有没有兴趣跳槽……我……我心里好乱……软软姐你快点回来吧！” 林暖暖的声音充满了无助、恐慌和一丝被巨大诱惑冲击后的动摇。

苏软软听着，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怒火灼烧着她的理智，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寒意。匿名污蔑、高价挖角……这套组合拳，时机之刁钻，手段之恶毒，目标之明确——分明是要彻底毁掉唐笑笑，动摇“星络”的根基！除了林清清，不会有第二个人！

她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唐笑笑此刻的状态——那个看似开朗、实则内心敏感细腻的姑娘，同时承受着职场“社会性死亡”的羞辱、可能被朋友怀疑的恐惧（尤其是暖暖可能被挖角）、以及家庭在得知“丑闻”后可能施加的压力……这简直是针对她心理防线的精准爆破！

“暖暖！你听着！现在按照我说的做！”苏软软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声音陡然变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试图透过电波传递给远方那个惊慌失措的女孩，“第一，你立刻去找行政部最高负责人和it部总监，以我的全权授权，要求他们立刻、马上封存邮件系统后台所有相关日志，特别是发件ip、时间戳等一切可追踪信息，全力追查来源！这是最高优先级！第二，你私下、秘密地联系和我们合作最久、信得过的王总（核心供应商），用请教技术问题的名义，旁敲侧击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或者奇怪电话打听过笑笑或者我们项目采购的具体细节！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想想笑笑可能去的地方，她家、她常去的咖啡馆、甚至……江边散心的地方，你马上去找！安全第一！确认她人平安无事是第一位的！我马上订最快的机票回来！”

“好……好的！软软姐你快点！我……我这就去！” 林暖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带着哭音连连答应。

挂了电话，苏软软感觉自己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又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她扶着栏杆，望着眼前美得如同仙境般的湖光山色，却只觉得刺眼。阳光温暖，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快速点开手机上的购票app，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焦急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疯狂刷新着最快返回国内的航班信息。最近的一班是明天早上从慕尼黑转机，全程耗时超过二十个小时！太慢了！实在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