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2/2)
手机屏幕的幽光映在他阴鸷的脸上,将眼角的皱纹切割成一道道深壑,那些沟壑里仿佛沉淀着多年权谋的腐臭。
陈立国坐在驾驶位上,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衬衫黏在后背上像一层黏腻的蛇蜕。
他副驾驶位上搁着紧急调动过来的现金,装有现金的牛皮纸袋边缘上还有被陈立国指腹上的汗渍在纸袋表面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的眼神四处乱窜,时而瞥向后视镜里马市长阴沉的侧脸,时而扫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模糊树影,喉结上下滚动,却始终没敢吞咽,他怕发出一点声响会惊扰到身后那头即将暴起的困兽。
前面服务区停一下。
马市长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陈立国猛地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奥迪横在服务区加油站旁,惊飞了几只栖息的夜鸟。
马市长下车时,皮鞋踩在积水坑里溅起浑浊的水花,水珠溅在他的定制西裤上,留下深色的圆点。
他左右环顾,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确认没有异常后,快步走向服务区便利店。
他的步伐看似沉稳,实则每一步都带着急促的节奏,皮鞋与地面接触的力度越来越重,仿佛在用脚步声宣泄内心的焦虑。
陈立国本想跟着下车,被马市长一个眼神镇住,你别下来了,安静在车上待着等我。
要个一次性手机。
马市长低声吩咐,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空气中的尘埃听见。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旧钞拍在柜台上,那张钞票的边角已经磨损,上面还沾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污渍。
店员动作很快,当一个半旧不新的老旧手机被递过来时,马市长迅速检查了一遍,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时微微颤抖,屏幕的幽光映照着他眼中闪烁的不安。
听筒里传来慵懒的女声,背景音里夹杂着麻将碰撞的脆响,那声音清脆而刺耳。
阿芳,是我。
马市长压低声音,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轻松,与他平日里在清城呼风唤雨的形象判若两人。清城服务区,立刻。
二十分钟后,一辆没有悬挂任何标识的黑色商务车驶入服务区后巷。
车门拉开时,浓重的烟草味混着廉价香水味涌出,那味道刺鼻而令人作呕,仿佛是罪恶与欲望混合的产物。
马市长钻进车厢的瞬间,看见后座蜷缩着的瘦小身影,那是他在兰城最信任的地下钱庄操盘手,外号。
老鼠约莫五十岁上下,头顶几乎秃光,仅剩的几缕灰白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
他的脸像一块揉皱的牛皮纸,布满深深的皱纹,一双眼睛却出奇地明亮,闪烁着精明而狡黠的光芒。
此刻,他正紧张地搓着手,指节因长期与数字和钞票打交道而略显粗大,指甲缝里残留着洗不净的墨水痕迹。
……
此时,深市方向的公路上,奎绥等人车头一拐,正驶入一处废弃的烂尾楼。
烂尾楼的钢筋骨架裸露在外,像一具具巨大的骷髅伸向天空。
生锈的铁门在风中吱呀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不祥的预兆。
小林将车停在生锈的铁门旁,熄火后扭头看向后排:他快醒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眼神专注而警惕,眉头微微皱起。
谢五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体微微往后转动,看向昏迷的王磊时,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半晌后扫视着四周的环境。
后座上,王磊的睫毛微微颤动,右手无意识地摸向裤袋。
奎绥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动作,眉目紧皱,伸手探去,这才察觉到王磊裤兜里有一枚小型追踪器正在不断闪烁着红光。
那红光在昏暗的车厢内显得格外刺眼,像是一颗跳动的火焰,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奎绥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他一把抓住王磊的手腕,用力一拧,王磊吃痛,发出一声闷哼,瞬间被疼醒过来。
奎绥凑近王磊,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你还敢带着追踪器?这是为了替谁引路?
他的呼吸喷在王磊的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和血腥气,让人不寒而栗。
王磊的双眼缓缓睁开,视线聚焦时还带着朦胧的水雾,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奎绥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近在咫尺,
眼神如寒潭般冰冷,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周身散发的压迫感。
王磊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嘴唇颤抖着,却一时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他的右手仍保持着摸向裤袋的姿势,手指因疼痛而蜷缩。
奎绥的左手仍紧紧钳制着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骨头捏碎,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我......我......
王磊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被堵塞的管道,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衣服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奎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王磊的鼻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别跟我装糊涂!这追踪器是给谁报信的?谁在等你通风报信?
他的眼神如利箭般穿透王磊的防线,仿佛要看穿他内心的每一个念头,每一个藏匿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