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出发云中郡(1/2)

五原郡时值深秋,塞外的风已带上刮骨的寒意。天还未亮透,灰青色的晨光勉强渗入窗,屋内仍是一片昏暗。

唯有屋中央的火盆里,几块石涅燃着暗红的火,提供着微弱的光与热。

吕布早已起身。他仅着一件旧的深色窄袖戎袍,赤足站在冰冷夯实的泥地上,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像。

他望着窗外被狂风卷起的漫天黄沙,眉头锁紧。并州的秋天短暂得像一声呼哨,凛冬的脚步声已清晰可闻。

内室的皮帘一动,严夫人走了出来。她穿着厚实的麻布夹袄,外罩一件磨得发亮的羊皮坎肩,头发挽得紧实,不见一丝乱发,

严夫人出去吩咐了一下,片刻后端来早食:一盆冒着热气的糜子粥,里面零星点缀着些干肉粒,两张烤得焦硬的胡饼,一小碟咸涩的土盐,还有一壶温过的、略显浑浊的奶酒。

吕布回到火盆边,盘腿坐下,端起陶盆,几乎不惧滚烫,三两下便将稠粥灌了下去,发出沉闷的吞咽声。

严夫人则掰下一小块胡饼,在奶酒里蘸软了,慢慢咀嚼着。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丈夫那棱角分明、却写满焦躁的脸上。

她深知,能让这位飞将如此凝神思索的,绝非阵前杀敌之事。

盆底很快见空。吕布将陶盆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挥了挥手,老苍头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将那扇厚重的松木门严实合拢,将门外呼啸的风声隔开大半。

室内顿时显得安静许多,只有火盆里石涅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声。

吕布转过身,面朝严夫人,身体微微前倾。火光照亮他半张脸,另外半张隐在暗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锐利。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并州边地特有的沙哑和直接说道:

“夫人,朔方郡,青盐泽。”他吐出这几个字,像是掂量着它们的分量。

“我从那回来时,青盐泽攒下的青盐,粗粗算去,也有几千石了,堆在盐棚里,再不出手,怕是要潮解损耗。”

他粗糙的手指在地面上无意识地划动着,仿佛在勾勒行军路线。“得让思忠去办这件事。挑绝对忠心、嘴巴严实的老弟兄,备好骆驼和勒勒车。

盐起出来,不能走官道,走野狐峪、黑水涧那些老路,绕过郡县关卡,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说道:“一路往东南,一路散盐换粮,渗进兖州地界。

记住,是‘渗’进去!化整为零,分成小股,像撒沙子一样,悄无声息地散掉。绝不能大张旗鼓,绝不能惊动官府。”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严夫人,语气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商讨的意味:“必须在入冬前,全部换成粮食。

一粒盐都不许留,全部要粟、麦,能填饱肚子、一切都要为明年做准备呀!夫人时间紧,路途远,关卡林立……你看,可有什么周全的好办法?”

他将问题抛了过来。这不仅是因为严夫人常有过人的细腻心思,更因这趟差事远超军事范畴,涉及伪装、行商、谈判、隐匿,需要极致的谨慎和周全的谋划,他深知其妻于此道的能耐。

严夫人沉默了片刻,火光在她沉静的眼眸里跳动。她缓缓放下手中的饼,声音平稳而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务实说道:

“思忠机敏忠诚,熟悉道路人情,确是上选。妾身以为,欲行此策,当分三路,虚实结合。”

吕布目光一凝,听得更为专注。

“可遣一支小队,约几十人,押百石盐,大张旗鼓,打出并州严氏商号的旗幡,走河东郡,明面上往冀州方向去。”

严夫人条分缕析,“此路为虚,旨在吸引各方注意,尤其让他们以为我等盐货意图北上。”

“真正的主力,由思忠亲自带领,分作两股。”她继续道,“一股走西河郡,扮作往洛阳输送皮货的羌胡商队,盐货藏于皮囊之下;另一股走更西边的路径,假称是运送石料的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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