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商量联盟的条件(2/2)
於夫罗猛地抬头,嘴唇苍白,想要辩解,却依旧哑口无言。
吕布不再给他机会,径直挥了挥手,动作随意得像拂去灰尘一般。
“既然如此,那就请王子先请回吧。”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待你与你父王羌渠单于……商议妥了,拿到足够的授权……”
他略作停顿,凤目微挑,扫过於夫罗惨白的脸。
“……我们再议,也不迟。”
“请回吧”三个字,如同最终判决,将於夫罗彻底钉在了耻辱和失败的位置上。他浑身一僵,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两名吕布的亲兵适时上前一步,虽未动兵刃,但那姿态已明确无误地表明了“送客”之意。
於夫罗艰难地站起身,双腿有些发软,他甚至不敢再看向角落里的妹妹,对着吕布的方向勉强行了一个礼,动作僵硬无比。
随后,在吕布亲兵“护送”下,他几乎是踉跄着转身,掀开帐帘,一头扎进了外面冰冷刺骨的风雪之中。
帐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火焰跳跃,以及吕布指尖重新开始敲击胡床的、规律而冷漠的笃笃声。
夜风卷着血腥气灌入军帐,火把摇曳不定,将吕布高大的身影投在帐壁上,扭曲如噬人的凶兽。
阿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脑中回想着刚刚自己的兄长,羌渠部的少主,当时正微微低着头,避开吕布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他甚至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靴底摩擦着粗糙的地面,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声响。
那细微的声响像一根针,扎进阿云的心口。
吕布甚至没再多说什么,他只是坐在那里,未身披重甲,方天画戟随意地顿在身侧,戟尖的寒光却仿佛已经抵在了兄长的咽喉上。
他那并非刻意却磅礴汹涌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垮了帐内所有的勇气。
兄长的额角,在跳动的火光下,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没有低头,反而在最初的紧绷后,下颌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一瞬。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并非是出于恐惧,更像是在强行压下某种沸腾的情绪——一种混合着屈辱、不甘和极度愤怒的火焰。
他的视线没有与吕布那骇人的目光正面碰撞,而是死死地盯住了吕布顿在地上的那杆方天画戟的戟刃,仿佛在衡量那锋芒的重量,又像是在铭记这份被武力强压的耻辱。
他的胸膛有着极其轻微的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吸入了帐内所有的压抑,然后在体内转化为更沉、更冷的力量。
他没有像兄长那样表现出即刻的畏缩,但他的沉默却比兄长的退让更令人心惊,那是一种将惊涛骇浪强行摁在冰面之下的隐忍。
阿云看着於夫罗的侧影,她瞬间就明白了。
於夫罗同样感受到了那足以碾碎人心的威压,他或许同样恐惧,但他没有被这恐惧吞噬。
他的反应不是退缩,而是将这份恐惧和吕布施加的屈辱,如同淬火的钢铁般,狠狠地烙进了自己的骨血里。
这一刻,阿云内心的失望并未完全消散,但对兄长的失望之余,却从於夫罗身上看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一种近乎痛苦的坚韧,一种在绝境中也不肯弯折的野性。
她心里那片冰原裂开了一道缝隙,一个更复杂、更沉重的念头浮现出来道:
“哥哥被威势所慑……而於夫罗,却被这威势变成了的柴薪。
我们部落难道真的到了要靠吞噬耻辱才能活下去的地步了吗?
未来的路,难道要比这帐中的压力更加血腥?”
於夫罗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沉重地压在了阿云的心上。
我们……真的已经被须卜骨都侯逼到了这般地步?
连最后一丝反驳吕布的气力都没有吗?都在这强敌和内部斗争的威势下消散殆尽?
帐外的风呜咽着,像是无数亡魂在哭泣,为一部衰落的荣耀唱起挽歌。
阿云的心也跟着风声慢慢的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