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四民月令崔氏家学(2/2)
然并州沃野千里,北御胡虏,南望中原,实乃大有可为之地! 吕布不才,掌中戟,胯下马,可定纷乱,扫群丑。然欲长治久安,非武备可独成。久闻先生乃清河崔氏硕果,家学渊源,尤擅经世济民之道。
吕布斗胆,请先生出山,以崔氏家学为基,教化戎狄,整饬吏治,兴修水利,广积仓廪。 他日,并州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安居,甲兵强盛,以此为基业,进可匡扶汉室天下,退可保境安民!先生一身才学,埋没于此荒山,岂不可惜?”
崔质他抬起眼,少年的目光穿透氤氲的烟气,落在吕布那张棱角分明、被野心和风霜刻画出凌厉线条的脸上。那目光里没有惊惧,没有谄媚,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以及深藏其下的、近乎悲悯的洞察。
他没有直接回应吕布慷慨激昂的蓝图,而是缓缓起身走到墙角。那里堆着些晒干的药草,他拨开几捆柴胡,竟露出一方简陋的沙盘。沙盘以黄泥塑形,沟壑纵横,正是并州山川大略。
“军侯请看,”崔质的手指划过沙盘上代表五原、云中的凹陷,“此间土地,非不丰饶,然北接匈奴,西临羌胡,南望中原,自古便是四战之地,胡汉杂处,如沸鼎之汤。”
他指尖沾了点炉灰,在沙盘边缘点下几个黑点,“秦筑长城,汉设边郡,屯田实边,耗费钱粮无数,甲士骸骨可填平阴山峡谷!所求者何?不过‘安定’二字。”
他猛地抬头,双眼骤然锐利如针,直刺吕布说道:“军侯欲以武定乱,以学化民,志气可嘉。
然,军侯手中方天戟,可能斩尽北地风霜?胯下骏马可能踏平人心沟壑?”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空旷的屋内,“昔年,家祖崔寔,觉得我崔家何尝不是门生故吏遍天下,自诩清流砥柱,怀揣经世致用之学,欲涤荡朝堂,安靖山河!
结果如何?大厦倾颓,只在君王一念之间!家徒四壁朝不保夕避祸于此,非是畏死,是看透了——这煌煌青史,不过是野心与白骨铺就,权谋与血泪浇灌!”
崔质声音低哑下去,却带着更沉重的力量的说道:
“军侯道建设并州边郡?需知根基不在刀兵之利,不在仓廪之实,甚至不在诗书礼乐之盛。”他轻轻按在沙盘中央,代表着并州核心的位置。“根基在此——在民心如沙,聚散无常。
军侯能以雷霆手段聚之,可能以春风化雨守之?能以眼前之利诱之,可能以千秋之信固之?并州之民,胡汉杂处,求生已是不易,谁耐烦听军侯‘大业’?
他们要的,不过是少些征伐,少些徭役,冬日有薪取暖,春日有粟果腹!军侯的方天戟,可能给他们这些?”
吕布高大的身躯如铁塔般矗立,纹丝不动。但那双惯常睥睨天下的虎目深处,却翻涌起从未有过的波澜。
崔质的话语,没有半分预想中的推诿或奉承,反而像一把冰冷锋利的凿子,将他心中那幅金戈铁马、宏图霸业的壮丽画卷,一层层剥开,露出底下粗粝狰狞的现实基石——那是无数蝼蚁般挣扎求生的面孔,是他纵马驰骋时从未真正俯身去看的尘埃。
吕布自负勇力冠绝当世,视万军如草芥,此刻却被这避世少年郎寥寥数语,逼得第一次直视那“根基”二字的千钧之重,以及其中蕴含的、远比武艺更复杂的艰难。
吕布紧握的拳头,指节捏得发白,又缓缓松开。他深深看了一眼沙盘又抬眼望向崔质的脸——那脸上只有不符合年龄对洞悉世事的苍凉,却无半分颓唐,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清醒。
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混合着被点破的茫然,沉沉压上他的肩头。他猛地转身,玄色披风在狭小的屋内卷起一阵冷冽的风。
“吕布……受教了。”
吕布没有说话从怀中拿出那本四民月令放到桌上,然后转身回到龙象身前在包裹里拿出一点处理过的石涅回来门扉吱呀开合,魁伟的身影融入门外。
茅屋内,崔质依旧伫立在沙盘前,目光追随着那远去的、仿佛背负着无形重担的背影。 许久,他才缓缓收回目光,落在沙盘中手指悬在其上,最终却只是轻轻拂过沙盘边缘的炉灰痕迹,炉火噼啪作响。 吕布来到炉火前对崔质说道:先生可认得此物?
崔质看了一眼就说到石涅而以吕布接着把石涅扔到火炉中,崔质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就看到火炉中的石涅让炉火大旺连着这茅草屋都亮啦!崔质说道:这不可能啊这石涅明明有毒怎么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