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归寂原途，虚脉指引（2/2）

那“凉意”并非静止，而是在以一种缓慢而恒定的速度，沿着一个特定的方向“流动”。它流经的路径，似乎与地面上那些天然的黑色纹路有所重叠，却又更加深邃、更加难以捉摸。

就是它！“虚无脉流”的“气息”！

厉惊寒心中微喜，立刻集中全部心神，牢牢锁定那丝“凉意”的流向。它正从环形石碑阵势的某个方向（似乎是裂口的上风处）缓缓“流”出，然后沿着一条相对宽阔的黑色纹路，向着归寂原更深处的黑暗蜿蜒而去。

她没有迟疑，立刻循着这丝感知，跟了上去。

“虚无脉流”的轨迹并非直线，它时而与地面纹路重合，时而又仿佛脱离了大地，在虚空中流淌。厉惊寒只能凭借那微弱的感应，勉强跟上。越是跟随，越能感受到这股“脉流”中蕴含的磅礴而精纯的寂灭与虚空之力，它仿佛是一条由最纯粹“死亡”与“终结”法则构成的暗河，在这片寂灭的原野上静静奔流。

跟随着脉流，厉惊寒逐渐深入归寂原更深处。周围的环境越发荒芜死寂，连那些黑色石碑都变得稀少。天空中的暗红似乎也沉淀成了更深的紫黑。空气中飘落的“寂灭之尘”更加密集，温度也似乎更低。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虚无脉流”气息，突然变得强烈而紊乱起来！

厉惊寒停下脚步，凝神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片相对开阔的沙地上，地面上那些黑色纹路在此处汇聚、交织，形成了一个直径约百丈的、复杂无比的天然“阵图”。而那股“虚无脉流”，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注入这“阵图”的中心，在那里形成了一个缓慢旋转的、直径约丈许的、灰蒙蒙的、不断向内坍缩又向外扩散的奇异“涡旋”！

涡旋的中心，是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目光与感知的黑暗。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与空间紊乱波动，正从涡旋中散发出来，搅动着周围的空气与砂砾，形成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虚无脉流”的终点？或者说……“出口”？

厉惊寒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眼前这个涡旋，显然极不稳定，充满了难以预测的危险。踏入其中，是生是死，会被抛向何方，完全未知。

她站在涡旋边缘数十丈外，仔细感应着。涡旋中散发出的空间波动极其混乱，但隐约能察觉到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属于“现世”的、驳杂的灵气与法则气息，混杂在磅礴的寂灭与虚空之力中。这证实了石碑信息所言不虚，这条脉流确实有可能连接着外界。

然而，危险也是显而易见的。那涡旋中心的黑暗，仿佛连接着未知的恐怖。稍有不慎，便可能被狂暴的空间乱流撕碎，或者被直接抛入某个绝地，甚至……落入“归墟”的怀抱。

退，则困守死地，生机渺茫。

进，则九死一生，前途未卜。

几乎没有太多的犹豫，厉惊寒眼中闪过决绝。她的路，从来都不是坦途。从轮回殿覆灭，到幽冥挣扎，再到星枢内乱、古域追杀……哪一次不是于绝境中搏杀出一线生机？留在此地，迟早会被这片死寂同化，或者被可能存在的追兵找到。唯有前进，才有一线可能！

她不再迟疑，先将仅剩的几滴“星辉琼浆”含在口中，又将一枚用于稳定神魂的丹药压在舌下。然后，她将“星痕”内甲的防护催发到极致（尽管能量所剩无几），将“寂灭之棺”虚影的死寂道韵与“死之钥”烙印的权柄波动凝聚于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灰蒙蒙的防护。

深吸一口气（虽然并无多少空气），厉惊寒目光锁定那旋转的灰暗涡旋，足下发力，身形化作一道残影，义无反顾地朝着涡旋中心，那最深邃的黑暗，一头扎了进去！

“轰——！！”

仿佛撞入了一片由亿万把空间利刃构成的风暴！狂暴到难以形容的空间撕扯力瞬间从四面八方袭来！“星痕”内甲的银光疯狂闪烁，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便彻底黯淡！灰蒙蒙的防护层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剧痛！仿佛身体每一个部分都在被强行撕裂、拉伸、扭曲！

意识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摇摇欲坠，口中的“星辉琼浆”与丹药瞬间化开，勉强护住心脉与识海核心。

眼前一片混乱的光影与黑暗交替，耳中（神识感知）是无数空间破碎与能量湮灭的尖啸。她感觉自己像是一粒被投入狂暴激流中的尘埃，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能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疯狂卷向未知的深处。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她仿佛“看”到，涡旋深处，那绝对的黑暗之中，似乎隐约浮现出一双……巨大无比、冰冷淡漠、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终结意志的……灰色眼眸？

幻觉？还是……

来不及思考，无边的黑暗与剧痛，彻底将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