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暗夜密谋，疑云丛生（1/2）

灰衣长老——自称为“隐曜守夜人”、墨辰师弟的话语，在空寂的石室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与谋划。

厉惊寒并未立刻回应。她站在原地，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细细剖解着对方话语中的每一个字眼，每一个细微的神情。交予枢令？配合假死演戏？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干系重大。

枢令是摇光殿主临终托付，是联系摇光殿残余力量、甚至可能调动星枢部分古老隐藏力量的信物与凭证。一旦交出，便等于交出了摇光殿给予她的信任与部分主动权。而假死……更是将自己彻底置于暗处，将主动权完全交给眼前这位自称墨辰师弟、却神秘莫测的“守夜人”，且过程凶险，一旦出现纰漏，后果不堪设想。

“我凭什么相信你？”厉惊寒的声音平淡无波，却蕴含着清晰的质疑，“仅凭你一面之词，以及看守‘隐曜’的身份？星枢内乱，玄玑已死，人心叵测。连玄玑都能背叛，我又如何确信，你这位久离中枢、看守禁地的‘守夜人’，不会别有用心？”

她的话直指核心，毫不留情。

灰衣长老对于她的质疑似乎并不意外，脸上反而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欣赏的神色。

“谨慎是好事，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微微颔首，“证明么……仅靠言语确实苍白。”

他缓缓抬起右手，枯瘦的食指伸出，指尖并未凝聚法力光华，却仿佛牵引着某种无形的规则。他对着石室中央那布满灰尘的扁平石盒，凌空一点。

“嗡……”

石盒表面，一层极其黯淡、几乎与灰尘融为一体的银色符文骤然亮起，如同被唤醒的星辰。紧接着，石盒无声无息地滑开一道缝隙，一道微弱却精纯无比的、带着墨辰殿主特有气息的星光，自缝隙中投射而出，在空气中凝聚成一枚小小的、不断旋转的星印虚影。

那星印的形态与气息，厉惊寒并不陌生，在星枢时曾隐约感受过，确实是属于墨辰殿主的独有印记！而且这星光中蕴含的意念虽微弱，却纯净自然，绝无作伪可能。

“此乃师兄早年留给我的紧急联络印记之一，藏于此隐秘节点。他嘱托我，若非星枢遭遇倾覆之危，不得启用。”灰衣长老凝视着那枚星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追忆，“玄玑发难，囚禁师兄后，此印记曾短暂被激活，传递出‘坚守、待援、慎查内奸’的模糊意念，随后便被‘隐曜’大阵彻底隔绝。我正是根据这条线索，结合摇光后来的传讯，推断出传承者的存在与可能路径。”

他顿了顿，看向厉惊寒：“此印记无法伪造，且其中残留的师兄气息，你做不得假，我也做不得假。此其一。”

“其二，”他话锋一转，“若我别有用心，大可在你甫一进入此节点时，便发动‘隐曜’禁地在此预留的‘虚空湮灭阵’。此阵一旦启动，足以将这片星骸连同化神后期修士一同化为虚无，悄无声息，何必现身与你多费唇舌？更遑论索要枢令，徒增暴露风险。”

灰衣长老的话语条理清晰，证据与逻辑兼备。石盒内的墨辰印记是无法辩驳的铁证，而关于“虚空湮灭阵”的说法，厉惊寒在进入此处时，也确实隐约感觉到石室基底与整个星骸地脉相连的某种隐晦而危险的阵力波动，只是极其内敛，若非他点破，难以察觉其真正用途。

这些，都增加了灰衣长老话语的可信度。

但厉惊寒心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消除。信任的建立，从来不是一蹴而就，尤其是在这诡谲复杂的局面下。墨辰的印记只能证明灰衣长老与墨辰曾有联系，且墨辰对他有一定信任，但时移世易，人心难测。

“你要枢令何用？假死之戏又该如何演法？演给谁看？之后我又当如何？”厉惊寒问出了一连串关键问题。

“枢令的作用，在于‘认证’与‘共鸣’。”灰衣长老耐心解释，“我需要它以摇光殿主独有的星力波动，去悄无声息地触动‘隐曜’深处几个只有历代摇光殿主与守夜人才知晓的隐秘共鸣点。这些共鸣点连接着‘隐曜’的部分基础法则与能源脉络，一旦被正确触动，可以暂时、局部地干扰‘周天星斗大阵’的运转，为我暗中潜入‘永寂星牢’附近创造一丝稍纵即逝的机会，也是后续更大行动的基础。”

“至于假死之戏……”他目光投向石室外那片被无形力场保护的平静虚空，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自然是演给所有盯着这里、盯着你的人看。玄玑党羽、百鬼楼探子，甚至可能还有影子或其他势力。我会在此地精心布置一场‘意外’——比如，你强行穿越星陨带核心区域，遭遇罕见的‘虚空星爆’，重伤濒死，最终被卷入空间乱流，气息彻底消失。我会留下足够‘真实’的战斗痕迹、破碎的法器（比如仿制你的剑）、甚至一滴蕴含你独特气息的本命精血所化的‘血晶’……”

“这场戏需要你的全力配合，模拟出重伤力竭、最终被空间乱流吞噬的‘真实’过程。我会在暗中引导，确保痕迹逼真，同时保护你不被真正的空间乱流重创。事后，你将被我以秘法暂时封入‘隐曜’禁地的一处绝对隐秘的‘静滞间’，那里时间流速近乎停滞，且完全隔绝内外探查，足以让你安全隐匿、恢复，并等待时机。”

“时机？”厉惊寒抓住了这个词。

“对，时机。”灰衣长老声音低沉，“待我利用枢令创造的窗口，探查清楚‘永寂星牢’的具体状况与阵法薄弱点；待星枢内部因玄玑之死与你的‘陨落’而产生新的动荡与缝隙；待百鬼楼与玄玑党羽因失去明确目标而可能出现的松懈或内讧……那时，才是我们里应外合，一举救出师兄、拨乱反正的最佳时机。”

计划听起来缜密而大胆，将计就计，利用敌人的视线与心理，争取时间与主动权。逻辑上似乎可行。

但风险也同样巨大。假死过程中任何环节出错，都可能弄假成真。进入“隐曜”禁地的“静滞间”，等于完全置身于对方的掌控之下。而所有的后续行动，都依赖于这位“守夜人”的单方面操作与信息传递。

厉惊寒沉默了许久，石室内只有那枚悬浮的墨辰星印虚影在缓缓旋转，散发着微弱而恒定的光。

她在权衡，在判断。直觉告诉她，此人话语中仍有未尽之处，那深不见底的气息背后，似乎隐藏着更复杂的思绪。但眼下的局面，硬闯星枢无疑是自投罗网，单独行动又势单力薄，难以成事。与这位了解内情、掌控“隐曜”部分权限的墨辰师弟合作，似乎是目前最现实、也可能是唯一的选择。

“枢令可以暂时交予你。”厉惊寒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冷静，“但需以道心立誓，仅用于你所述目的，并在事成之后或我认为必要时，完整归还。”

“可。”灰衣长老毫不犹豫，当即以本命道心立下重誓，誓言严苛，反噬惊人，足显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