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身体虽渐好,心已染沉疴(1/2)

汤药一碗碗地喝下,补品一日日地用着,沈怜星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她能自行下床走动,能在院子里待上小半个时辰而不觉得眩晕,手腕也能执笔写下工整的字迹,甚至能重新捡起银针,练习那鬼手十三针的手法。

从外表看,她似乎已经从那场差点耗尽生命的惩罚中走了出来,连桃花都欣喜地说小姐的脸色一日好过一日。

但只有沈怜星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如同上好的瓷器碎裂后又勉强粘合,裂痕永存。

夜深人静时,她依旧会被噩梦惊醒。

有时是漫无边际的、永远也抄不完的书山墨海,那墨迹仿佛活了过来,化作粘稠的黑暗要将她吞噬;有时是宫寒渊那双冰冷嗜血、毫无感情的眼睛,如同深渊凝视着她,让她无处可逃;有时是桃花被拖下去时凄厉的哭喊,声声泣血;有时,甚至是那日他为自己揩泪时,指尖那微凉的、令人心悸的触感,这温柔的假象比直接的暴力更让她恐惧。

每一次惊醒,她都浑身冷汗涔涔,心脏狂跳不止,如同要挣脱胸腔的束缚,需要紧紧抓住被角,喘息许久才能从那溺毙般的绝望感中挣脱。

那安神香的功效,在面对这深入骨髓、源于灵魂战栗的惊惧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那香气本身,都仿佛带着他独有的、令人不安的标记。

白日里,但凡听到院外传来稍显急促的脚步声,或是房门被突然推开的声音,哪怕只是风声过疾吹动了门扉,她都会控制不住地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心跳漏跳半拍,血液仿佛瞬间逆流,直到确认进来的是桃花或李嬷嬷,才能缓缓放松下来,但那紧绷后的虚脱感却久久不散。

她对宫寒渊的恐惧,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基于他凶名的畏惧,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条件反射式的战栗,如同烙印般深刻。那种被他绝对掌控、生死荣辱皆系于他一念之间的无力感,早已如同最剧烈的毒药,渗透了她的四肢百骸,侵蚀了她的心神,让她对任何可能与“他”相关的声音、气息都变得过度敏感。

“小姐,您的手怎么这样凉?”桃花握住她的手,担忧地问,“是不是窗户没关好,着凉了?”

此时阳光正好,室内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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