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病去渐愈时,回想惧意生(2/2)
他强行喂药时,那不容置喙、近乎粗暴的力道,捏得她下颌生疼;他擦拭她嘴角时,指尖那冰冷而带着薄茧的触感,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完成程序般的精准与漠然;他彻夜守在床边,如同沉默的狱卒,身影在烛光下拉长,带来无穷的、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还有那句如同冰锥刺入耳膜、断绝所有希望的“必须接受”……这份所谓的“恩宠”与“特殊”,像是以柔软绸缎包裹的冰冷枷锁,将她牢牢禁锢在这方寸之地。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豢养的雀鸟,主人心情好时给予精心的投喂,却随时可以漫不经心地捏断她的脖颈。
这种性命、尊严皆系于他人一念之间的感觉,比任何直接的威胁都更令人恐惧,如附骨之疽,侵蚀着她的理智。
她努力回想病中浑噩时的片段,似乎因担忧母亲的病情而呓语连连,似乎还提到了铺子、嫁妆,甚至可能……诅咒了柳氏?
记忆模糊不清,但她确信自己绝无可能透露任何与自身秘密相关的事情,更不曾有过任何失态之举。
只是在那人无所不在的、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的目光注视下,连昏睡中都不得安宁,这种认知让她心底发寒,只觉得在他面前,自己毫无秘密可言。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母亲的病需要她亲自调理,庄子和铺子的运作也离不开她。
她不能像个易碎的瓷娃娃,被囚禁在这华丽的牢笼里,被动承受着督公那令人捉摸不透、且充满了控制欲的“关怀”。
多待一刻,都感觉空气稀薄一分。然而,如何离开?那个男人,心思深沉如海,手段狠戾如修罗,他会轻易放走自己“盯上”的猎物吗?这个念头让她刚刚升起的一点力气又迅速消散。
她抬眼看向窗外,督公府的花园景致肃杀,那些被强行移栽来的黑竹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轻响,不像树叶摩挲那般温柔,反倒像是金属刮擦,替代了原本可能存在的生机盎然的草木,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带着强烈的、不容置疑的侵占意味,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身陷囹圄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