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邺江之约，蝎药惊心（1/2）

春意渐浓，南梁淮州的隐麟基地内，桃李芳菲，暖风拂面。萧玄的伤势在“雪魄玉蟾丸”和“紫蕴灵芝膏”的强大药效下，已好了七七八八，内力恢复近半，虽距离巅峰状态尚有距离，但日常行走运功已无大碍。只是体内“幽蝎散”的余毒极为顽固，仍像附骨之疽，需时时运功压制，难以根除。

这期间，“隐鳞”与北齐的鸮羽营、影鸦交手了数场，不分胜负。

这日午后，他正于院中缓步练枪，活动筋骨。并未动用内力，只是纯粹演练招式，感受着久违的力量重新在四肢百骸中流畅运转的快意。枪尖破风，发出细微的嗡鸣，虽不如全盛时期那般凌厉霸道，却也已初具规模。每一招每一式，皆如流水行云，隐隐透出昔日战场上的杀伐之气。

苏婉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膝上放着一个绣绷，却并未动针线，只是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院中那道挺拔如松、舞动如龙的身影，眸中光彩流转，带着欣慰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痴迷。她注意到他收势时气息虽稳，眉宇间却仍有一丝极力压制的痛楚，那是幽蝎散余毒未清的痕迹，不由心头微紧。

就在这时，墨九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门口，并未立刻进来，只是静静等候，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院中每一个角落，确认安全无虞。

萧玄一套枪法练完，收势而立，气息悠长，额角仅微微见汗。他看向墨九，点了点头。

墨九这才快步上前，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但眼神却比平日多了几分凝重。他并未多言，只是双手呈上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木盒做工精致，却并非南梁样式，盒盖上阴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蝎子图腾，透着一种异域的诡秘感，那蝎尾的钩刺仿佛随时会择人而噬。

“都督，北边来的。‘灰鹊’渠道，指定亲呈给您。”墨九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萧玄目光落在那个蝎子图腾上，眼神微微一凝。他接过木盒，入手冰凉沉手，那紫檀木的质地与雕刻工艺，绝非寻常匠人所能为。

苏婉也好奇地走了过来，看到那蝎子图腾，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这是……北齐的东西？她又想耍什么花样？”

萧玄没有立刻回答，指尖在盒盖边缘轻轻摩挲，触感细腻，他找到一处极其隐秘的机括，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盒盖弹开。

盒内衬着黑色的丝绒。左边，静静地躺着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浑圆、色泽深紫近乎发黑、表面却隐隐流动着一层诡异幽光的药丸。一股极其奇特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初闻似有兰麝之香，细嗅却又带着一丝极淡的、令人心悸的腥甜，与之前“幽蝎散”发作时的气味有几分相似，却又似乎更加深沉复杂，仿佛能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而右边，则是一张折叠整齐的、同样质地的黑色笺纸。

萧玄先是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紫色药丸，放在鼻下极轻地嗅了嗅，随即眉头紧紧蹙起。他精通药理毒术，前世“孤鸾”的记忆更是包罗万象，但一时间竟也无法完全分辨出这药丸的所有成分，只能确定其内蕴含着数种极其罕见且相生相克的剧毒之物，但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达到了某种平衡，药性诡谲莫测。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当药丸靠近时，体内原本被压制的余毒竟隐隐有躁动之势。

“这是……？”苏婉紧张地问，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似是解药，又似非解药。”萧玄沉声道，眼神锐利如欲穿透这药丸，“药性极烈，成分复杂，与我体内余毒同源却又相克。若真是解药，必是虎狼之药，以毒攻毒，险中求胜。但若稍有差池，或是其中某一味药量有变……”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这根本不是在送解药，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危险的赌博！赌的是他的胆识，赌的是红蝎此刻“合作”的诚意究竟有几分！

放下药丸，萧玄又拿起了那张黑色笺纸展开。笺纸触手微凉，带着某种不知名香料的淡淡气息。

笺纸上只有寥寥数字，用一种殷红如血的朱砂写就，字迹依旧是那般凌厉飞扬，带着扑面而来的挑衅与妖异：

“邺江畔，独酌，敢来否？”

落款处，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用同样朱砂绘就的、栩栩如生的蝎子图案，尾钩高翘，仿佛下一刻就要蛰人而至。

邺江！那是北齐境内的一条大江，距离边境线有百里之遥，可算是深入虎穴！

独酌？分明是邀他孤身赴会！

敢来否？更是赤裸裸的挑衅与试探！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院中的桃花似乎也停止了摇曳。

苏婉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不行！这绝对不行！邺江是北齐腹地，这分明是鸿门宴！她定然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你！更何况这药是真是假尚且不知，万一……”

墨九虽未说话，但紧握的拳心和紧绷的下颌线，也显露出他极大的不赞同。让重伤初愈的主帅孤身深入敌国赴约，这太疯狂，太冒险！

萧玄的目光却久久凝视着那笺纸上的字和那只张扬的毒蝎，脸上看不出丝毫惧色，反而缓缓勾起一抹极其复杂、混合着冷冽、玩味甚至是一丝……兴奋的笑容。

红蝎就是红蝎。

永远这么直接，这么疯狂，这么不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