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婚日,庶子染血醒惊龙(2/2)

剧烈的痛苦让瘫倒在地的萧玄猛地抽搐了一下。

原本即将彻底湮灭的意识,被这股庞大而强悍的力量强行重塑、融合!

那额角的伤口仍在流血,但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却在飞速转动。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扣紧了地砖的缝隙。

堂内众人尚处于震惊之中。

萧荣强压下心头一丝不安,啐了一口:“真他娘的晦气!来人,把这废物拖出去扔远点!别脏了我大喜的地方!”

家丁应声上前。

就在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萧玄的瞬间——

地上那具“尸体”,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再无半分往日的怯懦、隐忍、卑微!

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幽寒,是历经尸山血海的冷酷,是掌控无数人生死的威严,更有一丝刚刚苏醒的、撕裂时空的迷茫和暴戾!

他目光扫过眼前雕梁画栋的喜堂,扫过那些穿着古装、神色各异的人群,最后落在自己染血的双手和古朴的衣袍上……

短暂的错愕之后,是滔天的怒焰和冰冷的了然!

记忆融合完成!

他是萧玄。

更是孤鸾!

亦是……战神传人!

“呃……”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吟,似乎极不适应这具虚弱不堪的身体和混乱的局面。

正要拖拽他的家丁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哆嗦,僵在原地。

萧荣也看到了那双眼睛,心底莫名一寒,但旋即被更大的恼怒取代:“还没死透?真是命硬!给我打!打到他断气为止!”

家丁闻言,抡起拳头就要砸下。

然而,他们的拳头尚未落下,却见本应重伤濒死的萧玄,竟用手肘支撑着地面,缓缓地、极其稳定地……坐了起来!

动作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与从容,与他满头的鲜血和狼狈的模样形成了诡异而强烈的反差。

他抬手,用手指轻轻揩了一下额角的血迹,放到眼前看了看,然后目光缓缓抬起,落在了惊疑不定的萧荣脸上。

嘴角,竟慢慢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痛苦,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看跳梁小丑般的……讥讽。

整个喜堂,鸦雀无声。

所有宾客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萧玄无视了所有惊骇的目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袍子,又抬眼扫过萧荣身上鲜艳刺目的红袍,以及旁边哭得梨花带雨、穿着凤冠霞帔的苏婉。

脑海中,这具身体原主残留的记忆碎片与刚刚苏醒的庞大记忆迅速交织,让他瞬间明白了眼前的处境。

“大婚?”他轻声开口,声音因受伤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般的质感,“钻胯?赏狗粮?”

他重复着这几个词,每说一个,眼中的寒意便盛一分,那抹讥讽的笑意却越发明显。

“呵……呵呵……”低低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溢出,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清晰而冷冽的嘲笑,“哈哈哈哈哈!”

他竟在满堂寂静、自身头破血流的情况下,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弄和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

萧荣被笑得毛骨悚然,色厉内荏地厉喝:“你…你笑什么!死到临头还装疯卖傻!”

萧玄止住笑,目光如两道冰锥,直刺萧荣。

“我笑你们……”他缓缓站起身,尽管身形还有些摇晃,但脊梁却挺得笔直,仿佛一柄即将出鞘染血的利剑,“有眼无珠,愚不可及!”

“我笑这天地……”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凡被他目光触及者,无不心生寒意,下意识避开,“竟派尔等蝼蚁,来辱我?”

最后三个字,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威严和杀意,震得整个喜堂嗡嗡作响!

“放肆!”主位上的苏典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脸色铁青,“萧玄!你竟敢……”

“报——!!!”

就在此时,一声凄厉仓皇、拖长了音调的嘶吼,如同霹雳般撕裂了苏府的喧嚣,从大门外一路炸响,直奔喜堂!

一个浑身浴血、盔甲破碎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力竭,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叶。

“北……北齐!!北齐三万铁骑突袭破关!先锋已至百里外的黑云隘!淮州……淮州危殆!求援!快求援啊!!”

如同冰水泼入滚油,喜堂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北齐打过来了?”

“三万铁骑?怎么可能!”

“黑云隘一破,淮州无险可守啊!”

惊恐的尖叫、慌乱的呼喊、杯盘落地的碎裂声……瞬间将之前的诡异气氛冲得七零八落。所有的宾客都慌了神,哪还顾得上看萧家的笑话,个个面无人色,有的甚至直接往桌下钻。

苏典和萧家族老们也霍然变色,惊得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从容威仪,只剩下军情骤至的惊惶与恐惧。

萧荣也傻了眼,脸上的嚣张和恶毒瞬间被恐慌取代,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仿佛那北齐的铁骑下一秒就要踏破大门冲进来。

唯有一个人。

额角还在淌血的萧玄。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对那足以让满堂权贵失色的紧急军情恍若未闻。他甚至慢条斯理地扯下腰间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条,随意地、用力地缠住了额上还在渗血的伤口。

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与周遭慌乱格格不入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漠然。

然后,他目光垂下,看到了地上那截之前被家丁打断的、原本用来抬喜轿的轿杆断木。大约手臂粗细,断口处尖锐嶙峋。

他弯腰,将它捡了起来,掂量了一下。

粗糙的木棍入手,一种久远而熟悉的、仿佛源于灵魂深处的杀戮本能瞬间苏醒,驱散了身体的虚弱和不适。

他抬眸,最后看了一眼堂上——他那吓得脸色发白的“嫡兄”,那哭得几乎晕厥的“未婚妻”,那些惊慌失措的“族老”和“岳丈”……

嘴角那抹冰冷的讥讽再次浮现。

他猛地转身,再不留恋,握着那截粗糙的断木,大步流星地朝着府门外走去。

身影决绝,背脊挺直如枪。

寒风立刻灌满他单薄的衣袍,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周身骤然腾起的那股冰冷而恐怖的煞气!

满堂的慌乱尖叫似乎都在他身后远去。

走到门口,他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

只有一句冰冷彻骨、清晰无比的话语,混合着初冬的寒风,砸回死寂的喜堂,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既如此……”

“便用北齐先锋的头颅……”

“来贺我‘新婚’!”

话音未落,他的人影已消失在门外凛冽的寒风之中。

喜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那传令兵粗重惊恐的喘息,和萧玄离去前那句话,在每个目瞪口呆的人心中,反复回荡,激起无边的寒意与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