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化身潜行,烈火焚粮乱敌心(1/2)

白日的喧嚣与血腥渐渐沉寂,夜色如同浓墨,再次笼罩了烽火连天的建康外围。寒风呜咽,吹散了些许空气中的焦糊味和血腥气,却吹不散那弥漫在双方军营中的紧张与压抑。

隐麟军主力已退回栖霞山预设的隐蔽营地。白天的突袭战果辉煌,阵斩敌先锋大将张高,狠狠挫动了叛军锐气,也让城头守军士气大振。但萧玄很清楚,这只是暂时打断了叛军的攻城节奏,并未伤其根本。叛军兵力依旧占据绝对优势,一旦让他们从混乱中恢复过来,调整部署,更猛烈的攻击随时可能到来。

中军帐内,灯火通明。萧玄卸去了沾染血污的甲胄,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正凝视着铺在帅案上的一幅简陋却标注清晰的地图。墨九如同影子般侍立一旁,低声汇报着最新情报。

“主公,根据白日观察和擒获的俘虏口供,叛军的粮草辎重,主要囤积在位于其大营西北侧五里处的‘乌鸦坳’。那里地势相对低洼,三面环坡,易守难攻,守军约三千人,由其副将刘坤统领。巡逻队每半个时辰一班,暗哨主要集中在东西两处入口和粮囤附近。”

萧玄的手指在地图上“乌鸦坳”的位置点了点,目光锐利:“刘坤此人如何?”

“贪杯,好色,性情暴躁,但并非完全无能,对景侯还算忠心。其麾下多为景侯嫡系,战力不弱。”墨九回答得一板一眼。

萧玄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强攻不可取,一来伤亡太大,二来极易被叛军主力合围。看来,得用点别的法子。”

他的目光转向帐角一个不起眼的木箱。那里存放着一些“隐鳞”常用的工具,包括一些特制的药物和……易容改装的物件。前世身为“孤鸾”,这些东西对他而言,熟悉得如同呼吸。

“墨九,挑五个最擅长潜行、机变且通晓北地口音的好手。再找两套叛军中低级军官的服饰和腰牌来。”萧玄下令,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墨九瞬间明白了萧玄的意图,面具下的眼神微微一凝:“主公,您要亲自去?太冒险了!让属下带人去即可!”

“无妨。”萧玄摆摆手,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有些场面,需要足够分量的人在场,才能让火烧得更旺些。况且,我对那位刘将军,颇有些‘兴趣’。”

他顿了顿,补充道:“让赵莽和阿史那做好准备,一旦乌鸦坳火起,立刻率骑兵从南北两个方向佯攻叛军主营,做出趁夜劫营的架势,吸引其注意力,接应我们撤退。”

“是!”墨九见劝阻无效,只能领命,迅速安排下去。

子时过半,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天。

乌鸦坳入口处,火光稀疏,守卫的叛军士卒抱着长矛,缩着脖子抵挡寒风,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白日大军受挫,先锋将军阵亡的消息早已传来,让这些后勤部队的士兵也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和压抑。

就在这时,坳外小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粗鲁的呵骂。

“站住!什么人?!”守门哨兵一个激灵,连忙举起长枪喝问。

只见五六骑快马疾驰而至,马上骑士皆穿着叛军服饰,满身尘土,显得颇为狼狈。为首一人,年约三旬,面色焦黄,留着络腮胡,眼神凶狠,穿着一身皱巴巴的校尉军服,骂骂咧咧地甩着马鞭:“瞎了你们的狗眼!老子是前军张高将军麾下校尉胡彪!奉将军之令,有紧急军情要面呈刘坤将军!快让开!”

哨兵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衣着和腰牌,似乎并无问题,又听到是白日战死的张高将军部下,不敢怠慢,但依旧迟疑道:“原来是胡校尉……只是,刘将军有令,夜间……”

“夜间个屁!”那“胡校尉”眼睛一瞪,语气更加暴躁,“军情如火!耽误了大事,你他妈有几个脑袋够砍?!张将军刚遭不幸,你们这些后方的龟孙就敢拿腔拿调?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他身后的几名“亲兵”也立刻握紧了刀柄,面露凶光,一股百战老兵的煞气扑面而来。

哨兵被这股气势所慑,又听说涉及白日战死的张将军,不敢再阻拦,连忙赔笑着让开道路:“胡校尉息怒,息怒!小的也是职责所在……您请,您请!”

“哼!算你识相!”‘胡校尉’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哨兵,带着人大摇大摆地催马闯入坳内。

这伙人,自然便是易容改装后的萧玄和五名“隐鳞”精锐。萧玄前世掌握的易容术虽非鬼神莫测,但利用药物轻微改变肤色、粘贴胡须、改变眼神和声音,模仿一个粗鲁军官却是绰绰有余。加之他们对叛军内部层级、口令、甚至一些将领的习性都从俘虏口中进行了紧急摸底,才能如此顺利地混入。

一进入乌鸦坳,眼前的景象顿时不同。只见坳内密密麻麻全是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一袋袋的米麦堆成了小山,草料场更是望不到边,还有大量的箭矢、刀枪、营帐等物资,随处可见巡逻的士卒和固定哨塔。

萧玄心中冷笑,景侯为了这次造反,还真是囤积了不少家底,看来北齐的支持力度不小。

他不动声色,一边骂骂咧咧地呵斥着路上偶尔遇到的巡逻队让路,一边目光锐利地快速扫视着整个粮草营的布局、守军分布、尤其是引火之物的存放位置和风向。

很快,他们来到了位于坳地中央的主将营帐外。帐内灯火通明,隐隐传来女子的娇笑声和男子的粗豪劝酒声。

守卫拦住了他们:“将军正在饮宴,有何事明日再报!”

萧玄扮演的“胡校尉”立刻露出一脸悲愤焦急的表情,大声道:“兄弟!实在是天大的事!关乎张高将军的仇和明日大军安危!必须立刻面见刘将军!你就通报一声,说是张将军临终前有遗命带给刘将军!”

守卫一听涉及张高遗命,不敢耽搁,连忙进帐通报。

不一会儿,帐内传来一个醉醺醺却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让他进来!”

萧玄对身后队员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留在帐外警戒,自己整了整衣甲,掀帘而入。

帐内一股浓烈的酒气和脂粉味扑面而来。只见一个脑满肠肥、穿着将军常服的中年男子正搂着一个衣衫不整的歌姬上下其手,案几上杯盘狼藉。此人正是副将刘坤。两旁还坐着几个作陪的偏将,也都喝得面红耳赤。

刘坤醉眼朦胧地瞥了一眼进来的“胡校尉”,大着舌头问:“你……你是张高手下?他……他有什么屁话要带给老子?”

萧玄上前一步,故意露出悲痛之色,压低声音道:“刘将军,张将军他……他死得冤啊!今日那敌将太过狡诈!将军临终前让末将务必告知您,敌军可能……可能今夜会来劫粮!”

“劫粮?”刘坤愣了一下,随即不屑地哈哈大笑起来,喷着酒气,“放他娘的屁!老子这乌鸦坳固若金汤!借他们几个胆子!再说,敌军白日刚战过,哪还有力气来劫粮?张高就是胆子太小……嗝……这才送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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