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星火传讯,阴谋瓦解(1/2)
夜色如墨,寒风卷着远处未燃尽的草木灰,在小村庄外围的贫瘠土地上打着旋。萧玄强忍着背后伤口撕裂般的剧痛和毒素带来的阵阵眩晕,如同一道融入阴影的疾风,迅速远离了周老丈那间温暖的木屋。每一步踏出,都似有钢针自脊骨窜上脑髓,眼前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咬紧牙关,舌尖抵着上颚,强迫自己维持清醒。
他的目标明确——将追兵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来,为崔浩争取宝贵的藏匿时间。他故意弄出一些轻微的声响,踢动石块,甚至用匕首在途经的树干上留下新鲜的划痕,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亡命奔逃时留下的痕迹。这些痕迹不仅要明显,更要显得仓皇而真实,才能让那些经验丰富的追兵深信不疑。他甚至不惜耗费所剩无几的内力,在几个关键节点留下轻微却可追踪的气息。
果然,很快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凶狠的犬吠声!
“在那边!追!”
“别让他跑了!”
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如同嗜血的眼睛,紧追不舍。呼喊声夹杂着北地俚语的咒骂,越来越近。
剧烈的奔跑和不断动用内力,让他背后的伤口彻底崩开,温热的液体不断渗出,将简陋的包扎彻底染红,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每一次衣物摩擦都带来新的痛楚。毒素随着血液循环,带来更强烈的麻痹和刺痛感,视线开始变得模糊,重影叠现,呼吸如同扯着破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必须尽快完成最后一步——将消息送出去!
就在他利用一处残破土墙拐角短暂摆脱追兵视线的刹那,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之前从崔浩那里接过、用于证明身份和传递信任的一枚小巧的、刻有特殊云纹的玉佩(崔浩在木屋短暂休息时郑重交给他的,触手温润,此刻却仿佛重若千钧);另一样,则是一小截他之前藏匿的炭笔和一张皱巴巴的、从周老丈家顺手拿来的粗纸。
时间紧迫,他背靠着冰冷的土墙,粗粝的墙面硌着伤处,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他以极快的速度在纸上写下了一行简短的、用他与墨九约定的密语写就的警告:
“鸮羽嫁祸,目标,勿中信挑拨。崔使无恙,速联皇姑。——鸾”
字数虽少,却包含了最关键的信息:北齐要嫁祸给代号“野狼”的义军首领,不要中计;崔浩还活着;尽快联系拓跋月。每一笔都凝聚着他最后的精力,字迹略显潦草,却清晰可辨。
他将纸条仔细折叠成最小,与那枚玉佩紧紧捆在一起,用从衣襟撕下的细布条缠绕固定。然后,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集中起最后的精神力,以前世“孤鸾”独有的、一种极其隐秘的频率,发出了无声的召唤——这是针对特定训练过的“隐麟”信鸽或附近可能存在的隐麟暗桩的紧急信号。这频率如同水波荡漾,无声无息地融入夜色,向外扩散。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身体沿着土墙缓缓滑坐在地,眼前阵阵发黑,耳边的风声、远处的犬吠声似乎都变得遥远起来。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再次逼近,火把的光亮已经能映照在拐角的土墙上。
就在他以为自己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夜空中传来极其轻微的扑翅声。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灰影悄无声息地滑翔而下,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肩头——正是之前曾为他传递过情报的那只神骏灰隼“追影”!它似乎一直就在附近区域活动,感知到了主人的紧急召唤!它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微光,歪着头看着萧玄。
萧玄心中一震,来不及细想拓跋月的信使为何会恰好出现在这山村附近(或许是一直在暗中关注崔浩使团的动向,或许是命运的又一次微妙安排),他立刻将捆好的玉佩和纸条塞入追影脚上的细小铜管内,用尽最后力气拍了拍它冰凉光滑的羽毛。
“去……交给……该交的人……快……”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气息奄奄。
追影极具灵性,似乎感知到主人的状态极差,用喙轻轻蹭了蹭他冰冷的脸颊,发出一声低低的、近乎呜咽的哀鸣,随即猛地振翅而起,双翼展开,如同一支灰色的利箭,悄无声息地射入高空,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最重要的消息,终于送出去了!
萧玄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意志仿佛瞬间断裂。此时,耳边传来无数的马蹄声,地面微微震动,一齐朝小村庄方向涌来。但他已经精疲力竭了,无尽的疲惫和剧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意识开始迅速模糊,沉向无边的黑暗。
最后映入眼帘的,象是墨九带着担忧的脸庞,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眸子,此刻似乎也染上了惊惶……
……
数日后,北魏,怀荒镇外,一处隐秘的山坳营地。
篝火熊熊燃烧,噼啪作响,跳动的火焰映照着一张张饱经风霜、写满焦虑与愤怒的面孔。这些人大多穿着破旧的皮袄,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他们是六镇流民和底层戍卒的代表,为首之人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角划过眉骨直到脸颊,眼神凶悍如真正的野狼,代号正是“野狼”。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皮革味和一种一触即发的躁动。
此刻,营地的气氛异常压抑。“野狼”面前的地上,扔着一颗血淋淋、表情凝固在惊恐瞬间的人头——正是北齐“暗爪”小队按照原计划,截杀崔浩使团后,本该用于嫁祸的“证物”之一。一名北齐派来的密使刚刚离去,带来了所谓的“南梁朝廷暗中支持流民、却派使者假意安抚实则探查”的“真相”,并撺掇“野狼”立刻举起反旗,斩杀天使,北齐愿提供钱粮军械支援。那密使巧舌如簧,将南梁描述得背信弃义,将北齐的“援助”说得天花乱坠。
营帐内群情激愤,许多被压迫已久的汉子双眼赤红,怒吼着要立刻造反,血债血偿。他们受够了苛政,受够了饥寒,这颗血淋淋的人头仿佛点燃了他们心中积压已久的干柴。
“杀了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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