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火海深渊,珏碎人殇(2/2)

黑暗中,拓跋月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如同散了架般疼痛。稍微恢复一点力气后,她立刻摸索到萧玄身边。

他的呼吸已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身体冰冷得吓人。

“不……不要……”拓跋月的心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她颤抖着手,再次按压他的伤口,却发现血似乎流得没那么快了——不是因为止住了,而是因为……快流干了!

必须把箭拔出来!彻底止血!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她从未做过如此可怕的事情。

但没有时间犹豫了!

她撕下身上最后相对干净的布条,又找到窑壁角落积存的些许雨水(可能是之前漏进来的),笨拙地清洗了一下双手和萧玄的伤口周围。

然后,她的手握住了那根冰冷而坚硬的箭杆。

入手一片滑腻,全是血。

她深吸一口冰凉的、带着霉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依稀看过的宫中侍卫处理箭伤的要领——要快,要准,要逆着箭镞的方向用力……

她的手抖得厉害。

“萧玄……对不起……你忍着点……”她喃喃着,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终于,她眼神一凝,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外一拔!

噗嗤!

一声闷响!箭镞带着倒钩,撕扯出一大块血肉!

昏死中的萧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痛苦的闷哼,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随即又彻底陷入深度昏迷。

鲜血如同泉涌般从那个可怕的窟窿里喷溅出来,溅了拓跋月满脸满身!

她顾不上害怕,立刻将准备好的布条死死摁住伤口,用全身的重量压上去!

这一次,她压得无比坚决,无比用力。

时间一点点流逝,窑内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和外面隐约传来的、因火油库爆炸而引发的全城混乱喧嚣。

不知过了多久,那汹涌的出血,似乎终于……慢慢减缓了……最终,变成了缓缓的渗血。

拓跋月几乎虚脱,浑身都被冷汗和血水浸透,但她不敢松手。

她靠着冰冷的窑壁,借着从缝隙透入的、微弱的火光,看着萧玄那张苍白如纸、却依旧棱角分明的脸。

这个男人,为了护住她和玉玺,几乎流干了血,一次次将她从绝境中拉起。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死亡,无能为力。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和酸楚涌上心头。

她想起那枚被他毫不犹豫掷出、吸引追兵、此刻定然早已碎裂的狼牙珏。那是她身份的象征,是她与他之间最初的信物,他就那样轻易地舍弃了,只为换她一线生机。

值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若他死了,这复兴国运的玉玺,这沉重的使命,于她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一滴滚烫的泪,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无声滑落。

她缓缓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他冰冷的前额上,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逐渐流逝的生命。

黑暗中,她紧紧抱着他,如同两只在暴风雨中相互依偎、伤痕累累的幼兽。

窑外,邺城因火油库的惊天爆炸而陷入更大的混乱和恐慌。

窑内,只有绝望的等待,和微弱的、仿佛随时会断绝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