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同化（1/2）

那缕来自隔壁的、微弱而试探性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慕之晴死寂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她立刻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气息，将那丝刚刚恢复的、可调动的力量紧紧收束，如同受惊的含羞草，警惕地“望”向波动传来的方向。

不是构装体那冰冷、规律的扫描，也不是“械心”那蛮横、古老的精神冲击。这波动带着一种……生涩的、不稳定的，仿佛初学者笨拙地尝试某种技巧的感觉。其中蕴含的情绪复杂而微弱——有试探，有谨慎，还有一丝……仿佛在无尽黑暗中突然看到另一星火光的、难以置信的激动。

这里，果然还有其他的“囚徒”！

这个认知让慕之晴的心脏微微加速。是敌是友？是同样落入此地的修士，还是这个机械文明捕获的其他“异常体”？

她不敢大意。在经历了“械心”那番令人胆寒的“关注”后，她对这囚笼中的任何未知都抱持着最大的戒心。但与此同时，一股难以抑制的好奇与……或许是同病相怜的微弱期望，也在心底滋生。独自面对这冰冷的机械和神秘的古老存在，压力几乎要将她压垮。若能有另一个可以交流、哪怕只是互相印证信息的对象，或许……局面会有所不同。

她屏住呼吸，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神识如同最纤细的蛛丝，附着在压制力场的网格上，小心翼翼地追溯着那缕波动的源头。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判断对方的意图和身份。

波动断断续续，时强时弱，显然对方的状态也并不稳定，或者对这种沟通方式掌握得并不熟练。慕之晴耐心地捕捉着，分析着那波动中蕴含的、极其细微的能量特质。

不是纯粹的灵力，也非她所知的任何常见能量属性。那波动中带着一种……干燥的、仿佛风化了亿万年的砂砾般的质感，隐隐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与这片机械环境的金属能量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晦涩的共鸣。

这感觉……有些熟悉。她似乎在何处感应过类似的痕迹？

是了！前哨残骸！那块暗红晶体！还有……那扇失控的“门”启动时，紊乱空间通道中一闪而过的某些破碎景象！

难道隔壁的“囚徒”，与那场远古的战争，或者与“归墟”，也有所关联？

这个猜测让慕之晴的心跳更快了几分。她犹豫了片刻，决定冒险回应。但绝不能暴露太多自身的信息。

她小心翼翼地，从体内那丝微弱的力量中，分出一缕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不含任何属性特征、仅仅代表着“存在”与“回应”的意念，模仿着对方波动的频率，极其克制地，向着那个方向，轻轻“送”了回去。

如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密林中，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虫鸣。

回应送出后，她立刻切断了联系，全力收敛气息，紧张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隔壁陷入了沉默。仿佛刚才的波动只是她的幻觉。

就在慕之晴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过于敏感时——

嗡！

一股比之前强烈了数倍、却也更加混乱、甚至带着一丝急促和……惊恐意味的波动，猛地从隔壁传了过来！

这一次，波动中清晰地夹杂着一些残缺不全的、意义不明的精神碎片：

“……警告……离开……”

“……它们……在……同化……”

“……‘源初指令’……不可违逆……”

“……快……逃……”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充满了绝望与恐惧，那“同化”二字，更是让慕之晴脊背发凉！她瞬间想起了覆盖在易琛伤口上的淡灰色凝胶，想起了那些构装体冰冷而高效的“研究”行为！

这个机械文明，不仅在囚禁和研究它们，更是在进行某种……“转化”？！

那急促的警告波动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戛然而止！

紧接着，隔壁囚室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极其沉闷的、仿佛金属被强行扭曲、挤压的“嘎吱”声，其间还夹杂着一种……类似能量泄露的、短促而尖锐的“噼啪”声！

随即，一切重归死寂。

比之前更加彻底、更加令人不安的死寂。

慕之晴僵在原地，浑身冰冷。那最后的警告和随之而来的异响，如同冰水浇头，将她刚刚升起的一丝期望彻底扑灭。

隔壁的“囚徒”……恐怕已经遭遇不测。是因为尝试与她沟通，触发了某种机制？还是其本身的“同化”进程到了某个阶段？

“它们……在……同化……”

“‘源初指令’……不可违逆……”

这两个信息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

源初指令？是这个机械文明的核心法则？是所有构装体行为逻辑的源头？那“同化”……难道就是指将捕获的“异常体”，无论是生命还是其他存在，都转化为它们秩序的一部分？就像……将一块异质的矿石，投入熔炉，重铸成符合规格的零件？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和易琛，是否也在这“同化”的名单之上？那“械心”的关注，是延缓了这个进程，还是……另有所图？

她猛地看向身旁的慕容易琛，看着他身上那层淡灰色的凝胶，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凝胶，难道就是“同化”的开始？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必须尽快获得更多信息，找到应对“同化”的方法，或者……逃离的途径！

她再次将心神沉入体内，更加努力地调动那丝微弱的力量，尝试着，不仅仅是用它来修复己身和滋养易琛，更要尝试去……解析！

解析那覆盖在易琛伤口上的凝胶的能量结构！

解析这囚室压制力场的具体规则参数！

解析空气中流淌的、那属于机械文明的独特能量属性！

她要知道，这“同化”究竟是什么？它的原理是什么？弱点又在哪里？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任务。她的力量太弱，知识储备也远远不够。但她没有选择。隔壁“囚徒”那戛然而止的警告，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响在她的耳边。

她如同一个在黑暗迷宫中摸索的盲人，只能依靠那一点点微光（与碎片融合带来的特殊感知），以及不屈的意志，一点点地向前探索。

时间在紧张与专注中飞速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慕之晴忽然心神一动！在无数次尝试解析那淡灰色凝胶的能量结构后，她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与这机械环境主流能量略有不同的“标记”！

这“标记”非常微弱，几乎与凝胶本身的能量融为一体，但其波动频率，却与她之前在隔壁“囚徒”的警告波动中感受到的、那丝古老晦涩的共鸣，有着几分相似！

难道……这凝胶中，也残留着某个被“同化”过程的、前一个“囚徒”的痕迹？或者说，这“同化”过程，并非完美无缺，会留下一些无法完全磨灭的、“杂质”般的印记？

这个发现让慕之晴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