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交锋（2/2）
他微微向前倾身，目光依次掠过南宫绫羽、冷熠璘，最后在刚刚被欧阳未来搀扶出来的时雨身上停留了一瞬。
“看看你们，多么令人惊喜的‘进化’。”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却冰冷得让人心底发寒。
“南宫绫羽，光与暗的平衡，触及了规则层面的微妙领域，走出了属于自己的新路。冷熠璘，以自身意志强行驯服古老的毁灭之力，虽然粗糙，但方向正确，潜力巨大。还有这位……时雨小姐，对吧？在彻底沉沦的临界点，被一缕外来的微光唤醒，破碎的自我正在艰难重组，这种‘韧性’和‘可塑性’，非常值得研究。”
时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她下意识地避开了白嗣龙那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目光，手指紧紧抓住了欧阳未来的衣袖。
欧阳未来虽然不太清楚白嗣龙的具体底细，但从哥哥姐姐们的反应和对方的话语中，也立刻明白这是极其危险的敌人。她立刻挡在时雨身前，冰蓝色的眼眸毫不畏惧地瞪向白嗣龙：
“喂！你这个白毛怪！不许你用那种眼神看小时！还有，谁是你的‘样本’！少在那里自说自话！”
白嗣龙的目光转向欧阳未来，紫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种饶有兴味的打量。
“欧阳未来，欧阳瀚龙那个宝贝妹妹。”
“纯净的冰之灵韵，天真到近乎‘空白’的心境，竟然让你绕过了心魔的常规侵扰，甚至反过来‘冻结’了幻境的结构。很有趣的特质。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打断长辈说话，可不是好习惯，小姑娘。尤其是，当你和你的同伴们，此刻的‘存在状态’，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的‘心情’时。”
随着他这句话，众人立刻感觉到，周围虚空中那股原本就存在的、淡淡的束缚感和凝视感，骤然增强了数倍！仿佛有无数无形的丝线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伸出，缠绕在每个人身上，不仅限制着他们的行动，更仿佛在持续地扫描、分析着他们的能量波动、生理数据和情绪变化！
脚下的土黄色平台崩解的速度也猛地加快，边缘处已经彻底化为光点消散。整个汇合区域，正在迅速缩小、不稳定化。
“你想怎么样？”
羽墨轩华的声音压得很低，周身跳跃的雷光变得更加凝实，她在蓄力，同时也在寻找对方可能存在的破绽和这片空间的薄弱点。
“我想怎么样？”
白嗣龙轻轻笑了，他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闲适优雅的姿态，仿佛刚才那瞬间施加的压力只是随手为之。
“原本，在完成了这一轮的‘压力测试’和数据采集后，我或许会考虑让你们‘安全’离开——毕竟，优质的观察对象需要适当的‘养护’和‘成长空间’，才能持续产出更有价值的数据。尤其是你们几个……”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南宫绫羽、冷熠璘和时雨。
“你们展现出了令我惊喜的‘可能性’，我更倾向于进行长期跟踪观察。”
他的语气仿佛在谈论如何培育珍稀花卉，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但是嘛……”
他话锋一转，紫眸微微眯起，目光落在了南宫绫羽身上，准确地说是她那双蓝粉色的异色瞳，以及周身那圆融平衡的光暗力场上。
“你们似乎并不太‘安分’，而且展现出了某些不太好的‘倾向’。”
声音依旧悦耳，却渐渐染上了一层寒霜。
“比如，试图用那粗浅的、刚刚触及皮毛的所谓‘平衡’之力，来干扰甚至隔绝我的感知场？”
白嗣龙看着南宫绫羽，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
“南宫绫羽，之前的你你还在生与死的冲突中挣扎。现在，确实进步不小。但你以为，凭着这点初窥门径的领悟，就有资格在我面前玩这种小把戏了？”
他抬起右手，食指凌空，对着南宫绫羽的方向，轻轻一点。
动作随意，优雅，如同音乐家在乐谱上点下一个音符。
南宫绫羽如遭重击，身体猛地一颤！
周身那层由光暗平衡之力自然形成的无形力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瞬间剧烈激荡、扭曲！光与暗两种能量原本和谐的流转被粗暴地打断，彼此冲突、对冲，在她体内和力场表面引发了一连串细密的能量殉爆！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躯摇晃，不得不立刻调动全部心神去重新稳定、梳理体内暴走的能量，再也无法分心维持对外的感知隔绝。
“白姐姐！”
欧阳未来惊呼，想要上前，却被羽墨轩华抬手拦住。
“爆裂雷鸣！”
羽墨轩华眼神凌厉如刀，不再多言。对方已经表明了敌意，且手段诡异强大，废话无益。她蓄势已久的雷霆之力不再压抑，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紫色闪电，以远超之前试探性攻击的速度和威势，直射白嗣龙面门！这一击，凝聚了她破局后更加精纯的雷元素掌控力和一往无前的战斗意志，所过之处，连混乱的虚空能量都被排开、电离！
几乎在羽墨轩华动的同时，冷熠璘也动了。新融合的毁灭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暗紫色的火焰与狂暴的雷电交织成一道毁灭性的洪流，带着湮灭一切的暴烈气息，从侧翼轰向白嗣龙！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次的力量更加内敛、凝聚，试图以点破面。
樱云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下一瞬，数道刁钻诡异的暗红色阴影利刃，如同毒蛇般从白嗣龙视线死角的虚空中刺出，直指其周身要害。
面对这来自三个方向、配合默契的凌厉攻击，白嗣龙端坐椅上，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他只是轻轻抬起了左手。
五指张开，对着前方虚空，仿佛要握住什么。
“嗡——”
一层薄如蝉翼、几乎透明的银白色光膜，以他的手掌为中心瞬间展开，形成了一个将他周身完全笼罩的半球形护盾。
羽墨轩华的紫色雷光率先击中护盾。
那威力足以洞穿合金装甲的雷霆，撞在银白光膜上，竟然像水滴融入海绵，瞬间被吸收、分解，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光膜表面只是微微亮了一下，仿佛只是被轻微的静电触碰。
紧接着，冷熠璘的毁灭雷炎洪流和樱云的影刃也同时抵达。
暗紫色的雷炎疯狂冲击着光膜，试图用暴烈的毁灭特性将其湮灭；阴影利刃则如同活物，不断寻找着光膜的能量节点和薄弱处进行穿透切割。
然而，结果依然。
毁灭雷炎如同撞上礁石的海浪，徒劳地冲击、飞溅，却无法撼动光膜分毫，其内部蕴含的毁灭特性仿佛遇到了某种更高层级的“秩序”力量，被牢牢束缚、分解。阴影利刃更是如同刺中了绝对光滑的镜面，找不到任何着力点，纷纷滑开、消散。
银白光膜稳稳地矗立在那里，将所有的攻击轻描淡写地化解于无形。
白嗣龙甚至还有闲暇，用那根抬起的食指，对着冷熠璘的方向，轻轻勾了勾。
“毁灭之力的运用，还是太粗糙了。能量逸散超过六成，对‘规则’层面的破坏性连百分之五都没发挥出来。看来，光有力量还不够，你需要学习的还很多。”
他的点评随意而精准，却像刀子一样扎在冷熠璘心头。
冷熠璘眼中血光更盛，正要不顾一切再次出手，羽墨轩华却厉声喝道：
“别上当！他在激怒你。”
她的话让冷熠璘强行冷静了一丝。他也察觉到了，对方那看似随意的防御和点评，似乎都伴随着某种隐晦的“扫描”和“记录”感。
白嗣龙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的目光转向一直警惕地守在时雨和欧阳未来身前的羽墨轩华。
“敏锐的判断，老朋友。不过，有时候，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跳，不是吗？”
他的紫眸中闪过一丝幽光。
“比如现在，你们脚下这片‘安全区’，似乎快要撑不住了。”
随着他的话，众人脚下的土黄色平台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崩解速度再次加快，平台面积已经缩小到不足最初的一半，边缘不断化为光点被周围的虚空乱流卷走。众人不得不向中心收缩，活动空间越来越小。
而白嗣龙，依旧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上方，那片银白色的区域稳如磐石。
“臭老哥构筑的平台……”
欧阳未来焦急地看着脚下。
“是因为臭老哥不在，维持的力量减弱了吗？还是这个白毛怪搞的鬼？”
“恐怕两者都有。”
南宫绫羽勉强压下了体内的能量冲突，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冷静，她低声道。
“他不仅在观察我们，很可能也在用某种方式干扰甚至汲取瀚龙留下的力量，加速这个平台的崩溃。他想把我们逼入绝境，逼出我们更多的底牌和极限状态下的数据。”
“聪明。”
白嗣龙轻轻鼓掌，毫不吝啬他的赞赏。
“那么，你们的选择呢？是留在这里，随着这个临时的‘避风港’一起，被虚空乱流撕碎、同化？还是尝试一下，能不能突破我的防御，或者找到其他出路？”
他摊开双手，姿态优雅地给出了一个“选择题”，但紫眸深处，却是一片冰冷而笃定的掌控感。仿佛无论众人如何选择，都早已在他的计算和预料之中。
局面，急转直下。
刚刚从各自心魔中挣脱出来的众人，尚未完全恢复，便又陷入了更加危险、更加被动的境地。面对深不可测的白嗣龙，以及正在崩溃的立足之地，他们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羽墨轩华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她的目光与白嗣龙那双紫眸对视，某种深埋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破碎的画面，古老的战场，并肩作战的身影，还有决裂时那双冰冷的眼睛。那些记忆片段带着强烈的情感冲击，让她握住雷光的手微微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些翻涌的情绪。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
“欧阳未来，”
羽墨轩华头也不回地低声说道，声音只有身后的同伴能听到。
“你保护时雨，寻找机会。樱云，继续干扰。冷熠璘，配合我。南宫，你能动吗？”
南宫绫羽咬着牙，点了点头
“可以。但需要时间重新稳定力量。”
“那就争取时间。”
羽墨轩华的目光重新锁定白嗣龙，周身雷光开始以一种新的频率震荡、凝聚，不再是单纯的爆发，而是层层叠加，如同蓄势待发的雷霆风暴。
“看来，你们选择了战斗。”
白嗣龙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遗憾，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期待。
“也好。让我看看，在绝境之下，你们能迸发出怎样的‘数据’。”
他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缓缓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