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往事？烬灭（2/2）
赤红的火焰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不再是战场上的守护之光，而是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怒焰。火焰瞬间吞噬了华丽的帷幔，点燃了梁柱，整个宫殿陷入一片火海。
“弑君！他弑君！”弄臣们惊恐地尖叫。
护卫们冲上来，但在那狂暴的火焰面前，如同飞蛾扑火，瞬间被点燃、化为灰烬。
王惊恐地向后跌倒，王冠滚落在地。“你……你这个叛徒！疯子！”
“我不是叛徒……”骑士一步步走向王座，火焰在他身后凝聚成恶魔般的虚影，“我只是……看清了这虚假正义下的腐朽！今日，我便用这焚尽一切的怒火，为这扭曲的王国，敲响丧钟！”
“告诉我，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吗？”
炎枪化作一道赤色的流星，贯穿了王的心脏。强大的火元素之力瞬间将其蒸发，连灰烬都未曾留下。
王宫在烈焰中崩塌，象征着旧秩序的王座融化、变形。骑士站在火海中央，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解脱，只有更加炽烈、更加空虚的愤怒。他背叛了誓言，杀死了他曾效忠的王，但他知道，真正的根源，并非仅仅在于这一个暴君。
他转身，走入茫茫夜色，消失在燃烧的王都之外。身后，是冲天的火光和一个时代的终结。他不再是“炎枪的骑士”，他成了一个弑君者，一个逃亡者，一个被愤怒吞噬的孤魂。
离开王国后，他开始了漫长的流浪。他试图寻找新的意义，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行侠仗义，去践行他心目中那尚未完全明晰的、纯粹的正义。
起初，他帮助一个小镇驱逐了盘踞多年的盗匪，用火焰净化了匪巢。镇民们感激涕零，称他为英雄。但当他离开后不久，听闻当地领主的税吏变本加厉，镇民的生活甚至比被盗匪骚扰时更加困苦——因为领主以剿匪的名义增加了新的税赋。
他在旅途中，解救了一群被奴隶贩子掳掠的平民，将贩子烧成焦炭。然而，那些被解救的人，因为无家可归，最终又有部分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加入了另一伙势力，甚至反过来欺压更弱者。
他见到过表面仁德的贵族，背地里进行着肮脏的交易；见到过虔诚的教徒，利用信仰敛财，压迫异己；见到过普通的村民，为了一点点利益，可以毫不犹豫地出卖邻里……
他走过很多地方，鹰翼联邦的纷争逐利，幻鸢帝国的浮华虚荣，荣耀帝国的傲慢保守，北境同盟的严酷生存……似乎无论在哪里，人性的贪婪、懦弱、不公都如影随形，只是以不同的形式上演。
“只要还有人在，这世间，并无不同……”他站在一座荒芜的山岗上，望着脚下在领主争斗中化为焦土的村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越来越难以抑制的暴怒。
“人类，从来不会真正吸取教训。任何的拯救与帮助，都只是暂时的麻痹，根源的腐朽从未改变。”
他的火焰，在这一次次的失望与愤怒中，变得越来越不稳定，颜色愈发深沉，从暗红转向一种仿佛来自地狱的漆黑。他开始怀疑，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包括弑君，是否真的有丝毫意义？是否只是徒劳？
就在他心灰意冷，几乎要被愤怒彻底吞噬时，在一个偏僻的山谷酒馆里，他遇到了一个神秘的伶人。
那伶人仿佛看穿了他的灵魂，在他独自灌醉自己时，坐到了他的对面。伶人戴着半截面具，露出的嘴角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空灵而缥缈。
“愤怒的火焰灼烧着你的灵魂，迷途的骑士啊。”伶人轻声道，“你在寻找答案，寻找属于你的正义。”
他猛地抬头，醉眼朦胧中，却感到对方的目光锐利如刀：“你知道什么？这世间哪有真正的正义？不过是弱肉强食，虚伪自私！”
伶人轻笑一声，为他斟满一杯浑浊的麦酒：“正义的定义，因人而异。你的正义，源于对不公的愤怒，但这愤怒，如今却找不到方向，只能在内心焚烧自己。”
“那我该如何？！”他低吼道，拳头紧握，桌面上凝结出焦黑的痕迹。
“一直向前走吧，骑士大人。”伶人指向窗外遥远的、被晚霞染红的天际线，那红色，如同流淌的岩浆，“在那火海的尽头，你终会找到自己的答案与正义。只是，那答案，或许并非你所期望的救赎，而那正义，可能需要付出你所无法想象的代价。”
说完，伶人放下酒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嘈杂的酒馆人群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火海的尽头……答案与正义……”他喃喃自语，伶人的话如同魔咒，在他心中种下了一个执念。他丢下酒杯，毫不犹豫地朝着伶人所指的方向，再次踏上旅途。内心的愤怒与迷茫，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目标。
他跋山涉水，遵循着冥冥中的指引，也追随者内心那越来越炽盛的怒焰的感应。他所过之处，元素变得躁动不安，大地干裂，草木枯焦。他不再刻意控制自己的力量，逸散的火焰时常引发山火，但他毫不在意。
最终，他来到了一片传说中的禁忌之地——烬灭山脉。这里终年笼罩在暗红色的雾霭中，大地布满裂痕，流淌着灼热的岩浆，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毁灭的气息。传说这里是上古战场，一切生命的禁区。
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一股与他内心愤怒同源，却强大亿万倍的召唤。
他深入山脉的核心，在一个巨大的、如同火山口般的深渊底部，他看到了一块晶石。
那块晶石灼热无比，仿佛内部有无尽的暗红色火焰在流淌、咆哮。它静静地悬浮在岩浆湖的上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和一种纯粹的、极致的毁灭意志。仅仅是靠近它，骑士就感到自己体内的火焰灵璃坠在疯狂震颤，与之共鸣，那积压已久的愤怒如同找到了归宿，欢呼雀跃。
“这就是……火海的尽头？”
他凝视着那块晶石，从它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彻底”、“平等”的意味。它不分辨善恶，不区分贵贱，它所代表的，只有最原始、最绝对的毁灭。
“唯有彻底的毁灭，才能涤荡这世间的所有污秽与不公……”一个充满诱惑的低语，直接在他心灵深处响起，是那块晶石的意志。“唯有平等的终结，才能带来真正平等的正义……让一切归于虚无，再无纷争，再无痛苦，再无背叛。”
骑士的瞳孔中，倒映着那跳动的暗红火焰，他内心最后的一丝犹豫和人性，在这绝对毁灭的诱惑面前，土崩瓦解。是啊，如果拯救和改变如此艰难，如此徒劳，那么，为什么不选择最直接、最彻底的方式？毁灭一切，重塑一切！让这肮脏的世界，在烈焰中得到净化！
他伸出手，触碰了那块晶石。
“轰隆——！！！”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传来。无尽的、漆黑的怒火从晶石中奔涌而出，瞬间将他吞没。他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在被灼烧、重塑。他那代表“勇气”的火种，在无尽怒火的灌注下，形态发生了剧变，从原本跳跃的火焰形态，凝固成了一块棱角分明、如同黑色焦炭般的结晶，内部却蕴含着足以焚山煮海的恐怖能量。
他的铠甲被染成漆黑，如同深渊的凝结核。那杆炎枪，在吸收了晶石的力量后，形态也发生了改变，枪身更加粗壮，布满了不规则的尖锐凸起，仿佛某种恶魔的犄角，枪尖燃烧着永不熄灭的黑色火焰。
他抬起头，双眼已经变成了两团燃烧的暗红火球，再也看不到一丝人类的情感，只有无尽的、冰冷的愤怒与毁灭欲望。
“从此，我不再是骑士……”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重叠，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同时嘶吼，“我是烬灭的使徒，执行最终正义的恶魔！”
获得晶石力量的他，离开了禁忌山脉，开始了他的“净化”之旅。他不再区分国家、种族、善恶。他所过之处，只有一个结局——彻底的毁灭。
第一个遭殃的，是边境上一个以残暴闻名的贵族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只诛杀首恶，而是降下了覆盖整个领地的黑色火雨。城堡、农田、村庄、森林……一切都在那仿佛能燃烧灵魂的黑色火焰中化为焦土，无论贵族、士兵、平民，甚至牲畜，无一幸免。火焰过后，只留下玻璃化的地面和袅袅青烟。
“看啊，这才是真正的平等……”他悬浮在焦土上空，冷漠地注视着自己的杰作，“在绝对的毁灭面前，众生平等。再无剥削，再无压迫，再无不公。”
消息迅速传开，整个大陆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人们称他为“烬灭骑士”、“行走的天灾”、“恶魔”。各国试图组织联军讨伐，但在他那近乎法则的毁灭力量面前，军队如同纸糊，瞬间灰飞烟灭。他一路向东，目标似乎直指大陆最繁华、人口最密集的区域。
幻鸢帝国的浪漫街巷在黑色烈焰中化为废墟；荣耀帝国的古老城堡在火海中崩塌；北境同盟的冻原被烧融，露出漆黑的地表……他所做的，不再是“惩罚”，而是无差别的“清除”。他要用这焚尽一切的怒火，执行他心目中那极端而扭曲的正义——以毁灭，求平等。
他的征途，最终被浩瀚的风暴洋所阻挡。而在那广袤无垠的碧波之上，两道强大的气息锁定了他。
一方，是一条巨大的、通体覆盖着珍珠般光泽白色鳞片的巨龙。它金色的龙瞳中充满了威严与愤怒。
另一方，是一位衣袂飘飘、气质出尘的东方仙人。她脚踏祥云，周身缭绕着雷光，与烬灭骑士那死寂毁灭的气息形成鲜明对比。他代表着平衡与自然之道，来自遥远的尚未与西方频繁往来的九牧之地。
“恶魔！你的暴行该结束了！”白色巨龙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鸣，震得海面掀起滔天巨浪，“你屠戮生灵，毁灭文明，这难道就是你口中的正义吗？！”
东方仙人的目光则更加深邃，带着一丝悲悯：“执念入骨，怒火焚心。阁下已偏离正道，坠入魔障。此等行径，与你要铲除的不公有何异？”
烬灭骑士悬浮在空中，漆黑的铠甲与身后焦黑的世界融为一体。他看着眼前的阻拦者，发出了沙哑而充满嘲讽的哂笑。
“呵呵……哈哈哈……”他的笑声中充满了疯狂与不屑，“族群为人所灭者，反而保护自己的仇人，可笑，可笑至极！”
他指向白色巨龙：“我读过古老的记载，你的同族，在上古时期曾被人类大肆捕猎、剥皮拆骨，几近灭绝！而你，如今却要保护这些刽子手的后代？”他又指向东方仙人：“还有你，追求自然平衡？可知人类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世界最大的破坏与不平衡！他们贪婪地索取，无止境地扩张，战争、污染、屠杀……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加速这早已注定的结局，执行最终的清理！这才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正义！”
白色巨龙发出一声悲愤的龙吟：“过往的仇恨，不应成为毁灭现在的理由！生命自有其延续与选择的权力！”
东方仙人叹息摇头：“毁灭带来不了新生，只会留下更深的伤痕。执迷不悟，唯有封禁，以待时光化解你这滔天怨怒。”
“道不同，不相为谋！”烬灭骑士咆哮道，“那就用力量来说话吧！看看是你们的守护与平衡更强，还是我的正义更胜一筹！”
震撼天地的大战，在浩瀚大洋之上爆发。
白色巨龙喷吐出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流，所过之处，海面瞬间冰封千里，试图冻结那黑色的火焰。东方仙人则引动天地灵气，布下重重阵法，召唤出青龙、朱雀等圣兽虚影，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法则之网，试图束缚、净化烬灭骑士。
而烬灭骑士，将晶石的力量催发到极致。黑色的火焰如同拥有生命的海啸，向四面八方席卷，焚烧寒冰，侵蚀阵法，与圣兽虚影激烈碰撞。火焰过处，空间扭曲，海水蒸发，露出海底的淤泥又在瞬间被烧成琉璃。
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波及范围极广，甚至影响了遥远大陆的气候。最终，白色巨龙以牺牲一只龙角为代价，喷出了蕴含天地法则永恒冰息，暂时凝固住了烬灭骑士周身的毁灭火焰。东方仙人抓住机会，用一把白色的匕首刺穿了骑士的心脏。在白色巨龙力量的辅助下，被暂时压制的烬灭骑士，连同他体内那块燃烧着无尽怒火的晶石，被强行熄灭了下来。
“不——！！！我的正义……尚未完成……！”
东方仙人面色苍白，显然消耗极大。她联手白色巨龙，将失控的正义沉入了大洋最深处的海沟，布下层层加固封印，期望借助无尽海水的冰冷与压力，慢慢消解那无边的怒火。
“失控的正义”最终被封印在了遥远的东方海域，那片海域之后的群岛之下。
然而，烬灭骑士那极端愤怒的意志，以及烬灭晶石那纯粹的毁灭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即使被封印在深海之下，那无法完全磨灭的怒火，依旧在不断地燃烧，试图冲破束缚。
岁月流转，那被封印的怒火，竟然缓慢而持续地烧穿了部分地层，与地底的岩浆相互影响、结合，最终在那片海域形成了一条活跃而危险的火山地震带。频繁的火山喷发和地震，仿佛是被封印者永不熄灭的愤怒的呐喊，成为了那片土地上永恒的伤痛与警示。
白色的巨龙回到了它的隐秘居所，默默舔舐伤口，守护着海洋的平衡。东方的仙人则将此事记录于隐秘的典籍，警示后人，力量与信念若失去控制，将会带来何等可怕的灾厄。
而那个关于“烬灭正义”的传说，也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只偶尔在元素使之间，或者触及地脉深层记忆的敏感者感知中，留下一丝灼痛而暴戾的残响，提醒着世人，以正义为名的怒火，若失去控制，其本身，便是最极致的毁灭……
欧阳瀚龙猛地从那段混乱而炽烈的意象中挣脱出来，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大口喘息着，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场焚尽一切的远征和最终被封禁的绝望。
“瀚龙？你没事吧？”南宫绫羽担忧地扶住他，光元素的力量温柔地探入他体内，抚平他躁动的气息。
欧阳瀚龙摇了摇头，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惊悸：“我……我好像看到了一些东西。一段很久以前的，关于火的……非常可怕的记忆。那不是勇气之火，那是……失控的愤怒，扭曲的正义。”
南宫绫羽若有所思：“地脉记录着历史的痕迹，尤其是强烈情感和元素剧烈波动的印记。你感知到的，或许是真实发生过的往事……”
“怒火中烧的正义……”欧阳瀚龙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黑暗之渊那能够包容与转化各种元素的力量，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警惕与责任感，“我们必须小心。力量本身无分善恶，但使用力量的心……绝不能迷失。”
他望向窗外，黎明即将到来，天际泛起了鱼肚白。林晓晓那温暖而充满勇气的火焰，与刚刚感知到的、那焚尽一切的漆黑怒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吧，绫羽。”欧阳瀚龙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境，“天快亮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嗯！”南宫绫羽甜甜一笑，拉起欧阳瀚龙的手
“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