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莫拉娜（2/2）

“这就是悲剧的开始，也是偏见与命运共同编织的残酷玩笑。”绫舞的声音低沉下来，开始讲述那段被尘封的上古秘辛。

“她的精灵本名，叫做默尔索，在古老的精灵族语言中，意为死亡或寂静的终结。”

“她得到这个名字，是因为她降生于世的那一刻，就伴随着死亡。她的母亲，一位美丽的精灵贵族，在分娩时遭遇了难产，耗尽了生命能量。当默尔索终于来到这个世界时，浑身青紫，没有哭声，没有呼吸，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一个死婴，是带来不幸的诅咒之子。就在产婆准备将她当作不祥之物处理掉时，她才发出了来到人世间的第一声微弱啼哭。”

“就这样，默尔索这个名字，如同一个烙印，伴随了她的一生。她是当时人类王国卡罗林王朝着名将领西泽尔的妹妹。西泽尔是来到人类世界的精灵族人，骁勇善战，对帝国忠心耿耿，但他这个妹妹，却因为出生时的异象和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的沉静气质，从小就被孤立，被视为不祥。”

“直到她十岁那年，一场意外，她体内的力量失控，暗元素第一次爆发，吞噬了周围的光线，让花园里的鲜花瞬间枯萎。这在当时崇尚光与生命的精灵社会引起了轩然大波。她被视作怪物，是王国的污点。但也正因为这次爆发，她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位暗元素精灵，一个在光明的族群中诞生的异类。”

“她的哥哥西泽尔力排众议，保护着她，但他军务繁忙，无法时刻陪伴。为了让她远离帝都的流言蜚语，也为了利用她的暗元素能力应对北境荒原上一些特殊的威胁，西泽尔将她送到了北境边疆，托付给戍边将领马克西姆。”

“莫拉娜这个名字，就是她根据当地语言，将自己名字默尔索当地化后的产物。或许，她也想借此摆脱那个充满不祥意味的本名，开始新的生活。”

绫舞的讲述仿佛带着众人回到了那个古老的时代。欧阳瀚龙仿佛能看到，在苦寒的北境荒原，一个拥有黯淡的蓝色眼眸的精灵少女，孤独地站在哨塔上，眺望着被风雪笼罩的无尽荒原，与她周围那些散发着光与生命气息的同族显得格格不入。

“西泽尔是有心撮合他这位孤独的妹妹和正直可靠的马克西姆的。”绫舞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然而，马克西姆……他是一个狂热的单推人。”

“单推人？”欧阳瀚龙对这个现代词汇出现在上古秘史中感到有些错愕。

“用我们现在的话说，就是心有所属，并且极其专一，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绫舞解释道，“马克西姆早已心仪另一位女性，虽然那位女性可能并不知道，或者与他并无可能，但他却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忠贞不渝。因此，对于默尔索，他始终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态度，敬而远之，不闻不问，除了必要的军务交接，几乎从不与她有任何私人接触。”

“北境荒原本就苦寒孤寂，唯一的庇护者又如此冷漠。默尔索变得更加沉默，更加孤独。就在这种极度的孤独和压抑中，一次巡逻时，她在荒原深处发现了一处被遗忘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上古遗迹。”

绫舞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出于好奇，或者是为了寻找某种能改变自身处境的力量，她独自进入了遗迹深处。在那里，她不幸被封印于此的、属于上古始源混沌七大将的残魂所缠上。”

“那残魂如同最狡猾的寄生虫，并没有立刻吞噬她，而是在她最脆弱、最孤独的内心深处，埋下了黑化的种子。它放大她的痛苦，扭曲她的认知，让她对抛弃她的族群、对冷漠的马克西姆、对整个世界，都渐渐产生了怨恨。”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很快到来。”绫舞的语气带着一丝历史的沉重感，“卡罗林王朝的皇帝遇刺，强大的帝国陷入内乱，濒临解体。各地烽烟四起，野心家蠢蠢欲动。西泽尔为了拱卫摇摇欲坠的帝都，保护皇室最后的血脉和象征，毅然决然地动用了禁忌的阵法，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和灵魂力量献祭，化作了笼罩帝都的最终防御阵法的核心！他用自己的牺牲，暂时稳定了局势。”

“然而，当时的局势太过混乱，信息传递也出现了问题。一直在北境等待哥哥消息的默尔索，收到的却不是哥哥英勇牺牲的荣光，而是经由某些别有用心者讹传的噩耗——她的哥哥西泽尔，是被叛军杀害，并且被残忍地制作成了防御阵法的核心能源，永世不得超生！”

“这个消息，对于本就内心充满阴霾的默尔索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她生命中唯一的光，唯一的依靠，以如此屈辱和悲惨的方式离开了她。极致的悲伤、愤怒、绝望以及对整个世界的不公感，瞬间吞噬了她。”

“就在她心理彻底崩溃的刹那，潜伏在她心底多年的那道始源混沌大将的残魂，抓住了这个机会，彻底将其吞噬、融合……”

绫舞的声音仿佛带着寒意：“光与暗交织的精灵少女默尔索死去了。从她的绝望与怨恨中，从混沌的残魂中，一个全新的、代表着吞噬与死亡的恐怖存在——第一代噬灵莫拉娜，就此诞生！”

“而她，莫拉娜，也就是有记载以来的第一位静谧精灵，即拥有与生命力量完全相反、掌控着死亡规则的黑暗精灵！”绫舞看着欧阳瀚龙，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南宫绫羽觉醒的力量，会被称为静谧精灵形态，并且蕴含着如此纯粹的死亡气息了吧？她的力量源头，很可能就来自于这位堕落的第一位暗精灵，噬灵莫拉娜！”

欧阳瀚龙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没想到，绫羽体内力量的背后，竟然牵扯着如此古老而悲惨的史诗，一个关于孤独、偏见、欺骗和堕落的故事。

“相传，默尔索，或者说莫拉娜，一共留下了三件蕴含着其强大力量的武器。”绫舞继续补充着关键信息，“一是混沌契约书，据说与之签订契约，便能获得强大的混沌力量，但代价是逐渐被其侵蚀心智；二是那柄象征着收割生命的长柄镰刀；第三件，则是一柄银紫色的细剑。”

她详细描述道：“那柄细剑的剑身修长而优雅，闪烁着银紫色的寒光，据说剑刃两侧，用古老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红色祷文，铭刻着一对名为细密的红线的诡异符文，据说这红线能切割命运与灵魂的连接。在她堕落成莫拉娜之后，这柄剑的剑柄被扭曲成了骷髅形制，更加彰显其死亡与邪恶的本质。”

“莫拉娜是死亡和怨念的集合体，她最可怕的能力就是噬灵。在漫长的历史中，她曾诱导过许多内心充满黑暗或渴望力量的存在。其中最为着名的一次，就是她诱导了精灵王国年幼的长公主奥莉薇娅——也就是南宫绫羽的姑姑！”

绫舞的目光锐利如刀：“奥莉薇娅公主天赋异禀，但也因为身处皇室而倍感压力。莫拉娜的低语引诱她找到了被隐藏在王都禁地内的混沌契约书和那柄噬灵剑。奥莉薇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契约书建立了联系，成为了又一位静谧精灵，获得了强大的死亡力量。但最终……她被苏醒的莫拉娜意志彻底夺舍了！这也是奥莉薇娅公主后来神秘失踪，精灵王室对此讳莫如深的真正原因！”

听完绫舞的讲述，书房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欧阳瀚龙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绫羽她……不仅觉醒的力量与这位恐怖的噬灵同源，甚至她的家族，她的姑姑，都曾是莫拉娜的受害者！那潜藏在绫羽血脉深处的死亡力量，究竟是福是祸？那梦境中的呼唤，那现实中开始蔓延的紫色……是否意味着，莫拉娜的阴影，从未真正远离，此刻正试图再次伸出它的魔爪？

而就在欧阳瀚龙心乱如麻之际，卧室之中，那紫色的藤蔓已经悄然爬满了半个房间，南宫绫羽头发上的紫色已经蔓延过了耳际，她锁骨上的那个蝴蝶烙印，在皮肤下散发出幽幽的紫光，仿佛随时会振翅飞出。

在心境的黑暗走廊里，南宫绫羽依旧在茫然前行，她身后的紫色烛火越燃越多，连成一片幽异的紫色光带，将她的影子在斑驳的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变形。

走廊的尽头，似乎隐约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带着无尽诱惑与恶意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