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新的颜色(1/2)

时间在日复一日近乎残酷的锤炼中,仿佛被拉长又压缩,最终悄然流逝。秋老虎的余威尚未完全散尽,但在岳千池那独立于常世之外的剑冢里,气候似乎永恒地凝固在一种状态——弥漫着金属锈蚀、古老尘土与无形杀伐意志的冰冷气息,外界的气候变化于此毫无意义。

“欧阳瀚龙,你太慢了!”

岳千池的厉喝如同实质的冰锥,骤然刺破剑冢凝滞的空气。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那柄宽厚的重剑在她手中轻灵得不可思议,骤然爆开,化作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光剑影,从每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每一个视觉的死角,铺天盖地地笼罩向欧阳瀚龙!

欧阳瀚龙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状,全身的肌肉纤维在千分之一秒内绷紧到了极限,半个多月的非人训练让他的身体近乎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紧咬牙关,牙龈甚至尝到了一丝腥甜的铁锈味,喉咙深处迸发出一声压抑着痛苦与决绝的低吼,双手死死握住那柄早已熟悉却依旧沉重无比的锈迹重剑,腰马合一,调动起每一分源自大地的力量,自下而上,猛地一记毫无花巧的全力撩斩!

“轰——!”

一道凝实无比、混合着沉稳土褐色光晕的粗壮剑气离剑而出,带着撕裂一切的蛮横,悍然撞向那片致命的、闪烁着死亡寒光的剑网!

剧烈的能量碰撞声炸响,那密不透风的剑影之网应声而碎,如同被撞击后的玻璃,寸寸碎裂,化为漫天飘散的光点,迅速湮灭于虚无。

成功了?!挡住了?!

欧阳瀚龙心中刚升起一丝劫后余生的侥幸,但这丝情绪甚至还没来得及传递到神经末梢,就彻底冻结在了冰冷的恐惧之中——

破碎飞散的剑影光点之后,岳千池的真身不知何时已然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全力一击后露出的最大死角!那柄重剑之上,凝聚着令人心胆俱裂的恐怖力量感,带着泰山压顶般的绝对威势和冰冷的死亡气息,朝着他的头颅猛劈下来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他的呼吸骤然停止,大脑因极度恐惧而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吞噬光线的剑影在自己的瞳孔中疯狂放大……

与此同时,灵璃学院训练场内。时雨娇小的身影正以一种非人的速度在场地中疯狂闪烁、变向、折返。她的移动不再仅仅是快,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违背物理惯性的流畅感,仿佛她不是在跑,而是在空间的缝隙中短距跳跃。脚下发力,身影瞬间出现在十米开外的移动靶位前,手中的战术匕首带起一抹寒光,精准地削过靶心,下一秒,她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对角线的另一个障碍点,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声音,只有空气被极速撕裂的微弱嘶鸣。她正在挑战自己的极限速度与无声潜行,鸭舌帽下的眼神专注而冰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她似乎感应到远处传来一股极其锐利的能量波动,动作微微一顿,侧耳倾听了一瞬,但随即又摇摇头,再次投入到高速移动训练中,仿佛那只是错觉。

“太慢!太慢!!太慢!!!”

岳千池冰冷而充满压迫感的斥责声,如同延迟的音爆,此刻才轰然冲入欧阳瀚龙几乎停滞的思维里,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当他那颗几乎停跳的心脏重新开始疯狂、无序地擂动,窒息感如潮水般褪去,他猛地从死亡的幻觉中惊醒,却发现眼前的致命重剑已然消失无踪。

岳千池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剑冢边缘,正姿态闲适地坐在一块光滑如镜的黑色磨剑石上,手里端着一只白瓷茶盏,慢条斯理地吹着氤氲的热气,仿佛刚才那雷霆万钧、足以劈山断岳的致命一击从未发生过。只有空气中剧烈荡漾、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涟漪,以及欧阳瀚龙背后沁出的冰冷汗水,证明着方才那百分之一秒内的极致凶险。

武馆内,羽墨轩华穿着运动内衣,完美的身材线条展露无遗,却看不到任何夸张的肌肉块,只有流线型的力量感。她面对着特制的超重型沙袋,双拳如同出膛的炮弹,每一次击打在沙袋上,都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那巨大的沙袋被打得剧烈摇晃,表面的高强度复合材料甚至出现细微的凹陷裂痕。她的动作简洁、高效、充满爆炸性的力量,呼吸悠长而稳定,眼神锐利如鹰,完全沉浸在极限力量的输出与控制中。每一次重击的节奏,隐隐与远处剑冢中欧阳瀚龙格挡时发出的闷响重合,仿佛隔空应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如果刚才是实战,以你这种迟钝的反应速度和可怜的战场感知力,早在第一个回合,你的脑袋就已经像熟透的西瓜一样,‘啪’,爆开了。”岳千池的声音冷得足以冻结灵魂,她将盏中微烫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咚”地一声,将茶盏重重顿在磨剑石上,发出清脆而令人心悸的响声。

她站起身,再次拔起插在一旁地上的重剑,目光如同两柄实质的利剑,先扫过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惊魂未定的欧阳瀚龙,然后又冰冷地刺向不远处正揉着红肿发麻手腕、龇牙咧嘴的欧阳未来,语气愈发严厉,甚至带上了一丝怒其不争的火气:

“从昨天开始进行实战对抗训练,到现在还是毫无长进!原地踏步!甚至退步!欧阳瀚龙,你的防御死板得像是石头!还有你,欧阳未来!”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吓得欧阳未来一个激灵。

“尤其是你!第一个回合,剑就被我轻易挑飞!‘不可令武备脱手,形体涣散’!这句话我已经说了一万遍!你的耳朵是装饰品吗?还是里面塞了驴毛?!给我刻进脑子里!记住,就算你的手断了,骨头碎了!你哪怕用牙齿咬,用绳子捆,用胶水粘!也得把你的武器给我牢牢固定在手上!只要你还站在战场上,手中没有了武器,你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的羔羊!武器在手,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你也还有拖着敌人一起下地狱的资本!”

兄妹二人早已习惯了姨妈这种毫不留情、字字戳心、甚至堪称精神打击的训斥方式。这半个月来,他们每天都在这种高压下度过,自尊心早已被磨得坚硬。欧阳瀚龙曾经一度无法理解,甚至心中憋着一股怨气,他找机会鼓起勇气问过岳千池,为什么要用这种近乎拔苗助长,急于求成、往死里操练的方式对待他们?难道就不能稍微温和一点,循序渐进吗?

换来的,只有岳千池一个冰冷的、仿佛看穿一切却又充满鄙夷的白眼,以及一句更让他如坠冰窖的话

“循序渐进?敌人会给你时间慢慢成长吗?白嗣龙会站在场上跟你讲武德、等你准备好吗?嫌苦?嫌累?现在就可以滚出去!以后被人像杀鸡一样打死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别怪我这个当姨妈的没教过你!没给过你机会!”

自那以后,欧阳瀚龙再也不问了。他只是将所有的委屈、不甘、疲惫都咽回肚子里,拼尽全力去消化、去吸收岳千池灌输的一切战斗技巧和生存法则。但渐渐地,一种奇异而强大的感觉开始在他体内悄然滋生。

尤其是在他心神凝聚,握紧剑柄,全身心投入战斗的瞬间,他总能隐约地察觉到,自己左手手腕上的灵璃坠,那原本稳定流转的水蓝、火红、雷紫、土褐四色光芒之外,似乎隐隐约约地、极其微弱地透出了第五种色彩的痕迹。那色彩极其黯淡,难以具体分辨,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锋芒气息。

同时,一股陌生却异常澎湃凶猛的力量感,总会在他挥剑发力、特别是格挡重击的瞬间,从脚下坚实的大地深处奔涌而上,贯通的他的全身,带着无坚不摧、杀伐果断、斩断一切的凌厉意志的力量。这股新生的力量让他挥出的剑气偶尔会带上一种异常的锐利,仿佛一头被囚禁了千年、急于挣脱枷锁、渴饮鲜血的太古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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