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救援（1/2）

连日来的疲惫仿佛刻进了骨头缝里，但一种更为坚韧的东西却在废墟之上悄然生长。欧阳瀚龙直起腰，抹了一把额头上混着灰尘和汗水的污泥，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尘土、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烂气味，但比几天前已经好了太多。

临时医疗点外围的这片区域，原本堆积如山的建筑残骸已经被清理出大半，露出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羽墨轩华的身影在不远处闪动，她的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缠绕着炽紫色雷光的双拳或推或震，那些需要大型机械才能挪动的沉重钢筋混凝土块，在她手下如同积木般被轻易分解、清开，为后续的搜救开辟出生命通道。她沉默寡言，但效率高得惊人，偶尔停下来，也只是接过旁人递来的水瓶猛灌几口，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可能存在生命迹象的角落。

“这边！下面有声音！”一个沙哑的喊声响起，是几个自发前来帮忙的天昭民众，他们穿着破旧的衣服，脸上带着疲惫，眼神却异常明亮。

欧阳瀚龙立刻冲了过去，羽墨轩华几乎同时赶到。几人合力，小心翼翼地搬开几块楼板，露出下面一个狭小的三角空间。一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蜷缩在里面，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只脏兮兮的玩具熊，看到光亮和人群，吓得瑟瑟发抖，却哭不出声。

“没事了，孩子，没事了。”欧阳瀚龙放柔声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吓人。他示意旁人递下水和小块压缩饼干，自己则缓慢地伸出手。小男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抓住了那只沾满污垢却温暖的手。

将他抱出来时，周围响起一阵压抑的欢呼和掌声。这样的场景，在这几天里不断重复着。希望渺茫，但每一次成功的救援，都能给这片被灾难蹂躏的土地注入一丝活力。

另一边，由学校体育馆临时改建的医疗点内，忙碌却秩序井然。南宫绫羽周身散发着纯净温和的光晕，双手虚按在一位腿部严重压伤的老人伤口上。光元素如同最灵巧的手指，细致地清理着坏死的组织，刺激着细胞再生，缓解着剧烈的疼痛。老人的呻吟声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舒缓表情。

“谢谢……谢谢您，白袍的菩萨……”老人喃喃着，用的是天昭古老的敬语。这几天，南宫绫羽那圣洁的光辉和无私的救治，赢得了无数伤患和民众发自内心的感激与尊敬，甚至有人私下里称她为“白莲圣女”或“光之菩萨”。

欧阳未来则穿梭在病床之间，她的冰元素之力此刻化作了最精密的工具。她凝出薄薄的冰片为高烧的病人降温，制造出干净的冰水用于清洗伤口，甚至能用极寒暂时封住大出血的血管，为南宫绫羽或医护人员的抢救争取宝贵时间。她不像南宫绫羽那样散发着神圣的光辉，更像一个冷静而高效的战地工程师，用冰冷创造着生的希望。偶尔有空，她还会用冰雕出一些小动物逗弄受伤的孩子，引得孩子们暂时忘记痛苦，露出短暂的笑颜。

物资发放点排着长队，但队伍并不死寂。人们低声交谈着，互相搀扶着，偶尔有人将自己分到的有限物资——一瓶水，几块饼干——悄悄塞给身边看起来更虚弱的人。

“您拿着吧，我还能撑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对一位带着孙子的老妇人说。 “这怎么行，你们也要吃的……” “没事，守护之翼不是又运来一批吗？快了，快了。”

这种自发的、细微的互助行为，如同黑暗中的点点萤火，温暖着劫后余生的人心。大多数天昭民众的眼神中，除了悲伤和疲惫，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伸出援手之人的感激。许多人开始自发地组织起来，协助维持秩序，分发物资，清理废墟，甚至用找到的简陋工具尝试挖掘。

“天皇……陛下他……真的变成了怪物吗？”休息间隙，一个年轻人忍不住低声向旁边狩天巡的工作人员求证，脸上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工作人员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我们亲眼所见。他拥抱了混沌，背叛了所有信任他的人。”

年轻人低下头，双手紧紧握拳，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结束了……都结束了。我们需要的不是天皇，是和平，是能让我们活下去的日子。”

类似的话语，在民众私下交流中越来越多。一种普遍的厌战、反战情绪正在蔓延，对将国家拖入深渊的旧统治阶层充满了愤怒。要求彻底清算战争责任、废除天皇制度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然而，阳光之下总有阴影。

并非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与重建中。在一些角落里，不和谐的声音开始滋生。

一个由几个街区民众自发组织的物资分配点附近，气氛有些紧张。

“凭什么他们拿到的水比我们多？”一个穿着还算体面、但眼神闪烁的男人指着另一边排队的人嚷嚷着，“是不是因为他们那边有你们的人？你们这是区别对待！”

“这位先生，物资分配都是严格按照需求和登记人数来的，绝对公平。”负责此地的一个九牧志愿者耐心解释，他脸上带着疲惫，但依旧保持着礼貌。

“公平？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暗中克扣！”另一个声音加入进来，语气充满煽动性，“他们狩天巡说是来救援，谁知道安的什么心？说不定就是他们引来的灾难！现在假惺惺地来装好人，我看就是想趁机控制我们！”

“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不能相信他们！”几个明显是一伙的人开始起哄，试图搅乱队伍，制造恐慌。

排队的人群骚动起来，有些人面露疑色，有些则愤怒地反驳：

“你们在胡说什么！要不是他们救助，我儿子早就没命了！” “那几个狩天巡的孩子还在前面拼命挖人呢！你们躲在这里说风凉话！” “你们是哪来的？怎么从来没在附近见过你们？”

那挑事的几人见引起众怒，非但不收敛，反而更加嚣张：“我们是清醒的人！是不愿被蒙蔽的爱国者！天皇陛下一定是被他们陷害的！我们不能向敌人低头！要团结起来，恢复帝国的荣耀！”

“荣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颤巍巍地走出来，用拐杖指着他们，气得浑身发抖，“荣耀就是让我们的孩子去送死？荣耀就是让城市变成废墟？你们的荣耀，我老头子不要！我只要我的孙子孙女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老不死的，你懂什么！”那领头男人恼羞成怒，竟想上前推搡老者。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过。

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啪”一声清脆的耳光，那领头男人惨叫一声，原地转了个圈，脸上瞬间出现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整个人都被打懵了。他旁边的几个同伙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膝盖窝一麻，噗通噗通全跪在了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扎着黑色马尾辫的娇小身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回到人群的阴影里，仿佛只是一阵风吹过。

是时雨。她压了压帽檐，露出的眼神冰冷如刀，扫过那几个瘫倒在地闹事者。那几人接触到她的目光，顿时如坠冰窟，吓得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