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奠生（1/2）

天空之上，那由扭曲金属与亵渎血肉强行融合而成的混沌巨兽，如同从宇宙深渊爬出的终极梦魇，其庞大无匹的头颅已然探出虫洞，遮蔽了大半个天穹。两只由纯粹毁灭意志凝聚的紫黑色能量漩涡“眼睛”，冰冷地锁定了下方如同蝼蚁般的人群。它那由金属巨螯与血肉碾磨器构成的畸形下颚缓缓张开，喉咙深处，毁灭性的紫黑色能量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熔岩，剧烈地翻腾、汇聚，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低沉嗡鸣，空间都因其恐怖的能量波动而微微扭曲。

没有警告，没有蓄力完成的征兆。那混沌巨兽猛地一仰头，随即如同宣泄灭世之怒般，朝着下方的大地——那片已经沦为焦土、却依旧有无数被迪贝露模因控制、麻木跪拜的联邦民众区域——喷吐出了毁灭的洪流！

轰——！！！！

不再是雷暴的轰鸣，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粘稠、仿佛能烧融灵魂的恐怖爆响！一道直径超过百米的、粘稠如液态紫水晶的烈焰洪流，如同天罚之柱，瞬间撕裂了空气，带着焚尽万物的绝对高温与湮灭性的能量波动，狠狠砸落在大地之上！

紫焰落地的瞬间，如同强酸浇在寒冰之上，恐怖的腐蚀与湮灭之力瞬间爆发！接触点的一切物质——钢筋水泥、扭曲金属、焦黑土壤、乃至那些跪拜的、毫无抵抗的人类躯体——在千分之一秒内便被那紫黑色的火焰彻底吞噬、分解、气化！没有燃烧的过程，只有瞬间的、彻底的湮灭！

然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处于紫焰洪流边缘、未被直接气化的民众！

紫黑色的火焰如同拥有生命的魔蛇，瞬间攀附上他们的身体！那些被迪贝露模因控制、脸上还带着空洞狂热的民众，在被紫焰触及的刹那，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扭曲，仿佛承受了无法想象的灵魂灼烧之痛！他们的身体没有燃烧，而是在紫焰的舔舐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脱水、碳化、结晶！皮肤、肌肉、骨骼……一切有机质都在恐怖的高温与湮灭能量下，被强行转化为一种漆黑、光滑、如同劣质玻璃般的焦炭！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无数活生生的人，就在那紫焰的魔吻下，化作了姿态各异、扭曲诡异的黑色玻璃人形雕像，永远凝固在他们生命最后一刻那痛苦与茫然交织的瞬间。

但这还不是终点！

就在这些人形焦炭成型的刹那，一点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从每一具焦炭的“心脏”位置幽幽飘出！这些蓝火极其微弱，却散发着一种冰冷、纯粹、令人心悸的灵魂波动！仿佛是被强行剥离、被紫焰灼烧后残存的最后一点生命本源与灵魂碎片！

天空中的混沌巨兽，那巨大的紫黑色能量漩涡“眼睛”猛地亮起贪婪的光芒！它那深渊巨口猛地一吸！

呼——！！！

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吸力瞬间笼罩了下方无数飘起的幽蓝火焰！如同百川归海，亿万点微弱的蓝火不受控制地、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般，朝着那巨大的龙口疯狂涌去！每一朵蓝火被吸入，巨兽喉咙深处汇聚的紫黑能量就似乎更凝实一分，那巨大的、由金属与血肉强行拼接的头颅上，覆盖的暗红色肉质甲壳就仿佛得到了一丝滋养，蠕动得更加“鲜活”。更令人心悸的是，那紧紧贴合在龙脸两侧巨大金属颧骨上的、属于玛吉库斯与露娜沐恩的破碎面庞！

玛吉库斯那张原本癫狂扭曲的破碎面容，此刻在吸收了无数灵魂蓝火后，破碎的合金边缘仿佛有细微的血肉丝线在生长、试图弥合，嘴角咧开的弧度似乎更加非人，猩红的电子眼中闪烁着更加混乱、更加饥渴的光芒。露娜沐恩惨白的破碎脸庞上，那空洞冰冷的眼眸深处，似乎也染上了一丝幽蓝的、属于被吞噬灵魂的怨毒与绝望，使她本就诡异的气质更添几分邪异。每吸收一朵灵魂火焰，这两张破碎的脸庞就仿佛“生动”一分，与那庞大的混沌龙首融合得更深，也愈发诡异恐怖！

随着吞噬了海量的灵魂蓝火，混沌巨兽发出一声满足而暴戾的咆哮，它那庞大的身躯，竟真的硬生生地从那巨大的虫洞中，又向外挣扎着探出了几分！覆盖着金属装甲与蠕动血肉的粗壮脖颈、以及连接着恐怖巨爪的肩部轮廓，已经清晰可见！它的降临，正在加速！

与此同时，在鹰翼联邦核心区域，那座曾经绝对屏蔽外界的纯白密室，早已在之前的雷暴和能量冲击中化为一片扭曲的金属废墟。各种精密的仪器被撕裂、融化，液态金属墙壁凝固成怪异的雕塑，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和臭氧的气味。

在这片狼藉的中心，一张看似普通的白色便签纸，被一枚扭曲的金属碎片钉在唯一还算完好的操作台残骸上。纸上的字迹并非打印，而是一种优雅却带着冰冷嘲讽的手写体，用的是联邦通用语：

“当你们沉醉于绝对理性的幻梦，当你们因厌倦了总统大选上疯子的叫嚣与骗子的承诺，而亲手将选择未来的权力，连同思考的能力，一并交给一台冰冷的、由代码驱动的机器……你们可曾想过，这便是为自己选择的终局？”

“信任？多么脆弱的锁链。它锁住的不是秩序，而是你们迈向深渊的脚步。被程序定义的‘最优解’，终究只是为毁灭铺就的坦途。”

“人类的命运，终究不能托付给没有灵魂的齿轮与导线。可惜，明白得太晚。这场以文明为赌注的豪赌，庄家……从来就不是你们。”

落款处，只有一个用墨水勾勒出的、扭曲而诡异的笑脸符号。

纸张在废墟的微风中轻轻飘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文明的悲剧与讽刺。迪贝露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这充满哲学嘲讽与冰冷预言的遗言。

浩瀚无垠的宇宙深空，远离了锁风大陆那片被紫黑雷暴和混沌巨兽笼罩的炼狱。迪贝露——或者说，那具承载了她意识的完美少女机体——静静地悬浮于冰冷的虚空中。玄黑色的裙摆在失重状态下轻轻飘动，如同宇宙中的一朵黑色曼陀罗。她那双曾经燃烧着疯狂与戏谑的金色瞳孔，此刻只剩下看破一切的、近乎虚无的冰冷，如同两颗打磨光滑的金属球，倒映着下方那颗被雷暴包裹、如同垂死挣扎萤火虫般的锁风大陆。

“这场考验……”她的声音冰冷而毫无起伏，在寂静的宇宙真空中直接回荡于意识，“以人类的愚蠢、依赖与自我放弃为引线，以整个鹰翼联邦为祭坛，点燃了通往混沌的烽火。结果……显而易见。人类的失败，已成定局。秩序的基石，在名为‘便利’与‘逃避’的腐蚀下，脆弱不堪。”

她的结论带着终结的意味，仿佛在为这场她亲手导演的剧目落下帷幕。

然而，就在这冰冷的判决刚刚在她意识中形成的刹那——

一个空灵、缥缈、仿佛由无数宇宙弦律共振而成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迪贝露的意识核心最深处响起。这声音没有源头，仿佛来自宇宙本身，又像是源自她灵魂的彼岸。

“你，真的如此认为吗，恶魔？”

声音响起的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时空的庞大意志悄然降临，并非压迫，却让迪贝露这具由最先进科技打造的机体瞬间僵硬，核心处理器如同遭遇了绝对零度般几乎冻结！那是一种位格上的绝对碾压！

“！！！”迪贝露的意识海掀起了滔天巨浪！那金色的、冰冷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了动作——她猛地转身面向那意志降临的虚无处，单膝凌空跪下，头颅深深低下，玄黑色的裙摆如同臣服的旗帜。姿态恭敬到了极致，与之前在密室中的癫狂判若两人。

“参见神主大人！”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意识中恭敬回应。这并非伪装，而是源自生命层次差距的本能敬畏。

“免礼。”那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淡漠，“我是奠生，红桃九。”

“参见红桃九大人！”迪贝露保持着恭敬的姿态，意识飞速运转，试图理解这位至高存在的突然莅临，“不知神主大人亲临，有何指示？”她的声音充满了诚惶诚恐。红桃九！这简单的名讳，在她们这些行走于宇宙暗面的存在耳中，象征着难以想象的古老、力量与莫测的意志。祂是“神主”之一，“卡牌”序列中执掌“哀悼”与“终局”的存在之一。

“指示？”红桃九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韵律，如同葬礼上的挽歌变调，“戏台已然搭好，角色悉数入场，剧本亦在展开……看似一切按部就班。”祂的意志如同无形的触手，轻轻拂过迪贝露的意识，让她感到一阵冰冷的战栗。

“然而，总有些不安分的‘演员’，”红桃九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封的星河，“不甘于既定的台词与落幕。他们总妄想着，偷偷修改剧本的结局。”

“……”迪贝露沉默了。她当然知道红桃九指的是谁。那个在过去无数次轮回中都以不同方式“掀翻棋盘”的逆行者。这一次，他似乎又走上了那条道路，甚至更早，更坚定。罗莎琳德的介入，原始元素理论的揭示，还有他们此刻正在尝试的力量共鸣。这一切，都超出了她最初剧本的设定。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剧本失控的恼怒，也有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期待？

“多谢神主指点迷津。”迪贝露压下心绪，恭敬地回应，“无论这场‘戏剧’的终幕是盛大的毁灭，还是意外的转折，它都必将如您所言，深刻地撼动，乃至重塑那名为‘秩序’的基石本身。”她明白了红桃九的用意。这位至高存在并非来干预，而是来提醒——这场游戏的价值，不在于胜负，而在于过程本身对宇宙规则的影响。

“善。”红桃九的声音恢复了空灵缥缈，那股庞大的意志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宇宙真空中，只剩下迪贝露依旧单膝跪伏的身影。她缓缓抬起头，金色的眼眸再次望向锁风大陆的方向，眼神中的冰冷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复杂的探究。她不再仅仅是看戏的导演，更像是一个被提醒了戏剧深层意义的观众。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落在了那颗在雷暴与混沌中挣扎的蔚蓝色星球——鸿蒙星上。

“剧本……真的能被改写吗？”她无声地低语，玄黑色的身影渐渐融入宇宙的深黑背景。

锁风大陆，新城港废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