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向命运举起反抗之剑(2/2)
一次次的循环,一次次的目睹那致命的景象,一次次的被拉回原点……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试图彻底淹没欧阳瀚龙的意志。那柄黑暗之渊,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伙伴,此刻仿佛变成了诅咒的图腾,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底部,在又一次被拉回原点,面对着黑暗之渊贯穿绫羽的惨状,面对着玛吉库斯那刺耳的狂笑时,欧阳瀚龙眼中那焚天的怒火和灭顶的悲痛,却奇异地沉淀了下来。他不再嘶吼,不再徒劳奔跑。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那双因痛苦和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眸,此刻却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一种混合着极致的悲伤、洞悉的嘲讽、以及不屈火焰的光芒。他看向合金柱顶端的玛吉库斯,嘴角极其艰难地、却无比清晰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戏谑的弧度。
“所以……”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轮摩擦,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穿透力,盖过了玛吉库斯的狂笑,“眼前的这一切,就是你向我证明我是毁灭奴仆的证据?就是你想让我跪地臣服的‘宿命’?”
玛吉库斯的笑声戛然而止,金瞳中闪过一丝意外。他没想到对方在这种精神折磨下,竟还能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欧阳瀚龙没有等他回答,他缓缓站直身体,尽管灵魂仿佛被黑暗之渊贯穿般剧痛,但他的脊梁却挺得笔直。他环视着这片毁灭的废墟,目光扫过黑暗之渊冰冷的枪身,最后定格在白菡琪那失去生机的苍白侧脸上。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梦境中炸响:
“玛吉库斯,有时候,向所谓‘命运’举起反抗的剑,并不是什么愚蠢可笑的行为!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与命运抗争的愚者!哪怕最终的结局注定是被那该死的命运吞噬得连渣都不剩……”
他猛地抬起手,指向那片灰败、压抑的天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但至少!这片天空曾经留下了我抗争命运的痕迹!证明我曾经来过!证明我欧阳瀚龙,绝不认命!”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刺向玛吉库斯:
“我的体内,沉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狂暴力量!它如同深渊,连我自己都畏惧。也许终有一天,我会被这力量反噬,会被它彻底吞噬,就像被这该死的梦境吞噬一样!但是——”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片绝望之地的所有空气都吸入肺中,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落:
“我的灵魂,绝不会向它们低头屈服!因为我的命运,从来就不是你口中那该死的‘毁灭奴仆’!更不是任何狗屁宿命可以左右的!我就是我!是欧阳瀚龙!是手持黑暗之渊,守护我所珍视之物的战士!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必须是!”
掷地有声的宣言在废墟中回荡,带着一种悲壮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玛吉库斯脸上的癫狂笑容彻底消失了。他那双熔金色的眼瞳第一次没有了戏谑,而是用一种全新的、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重新审视着废墟中心那个昂首向天的少年。那目光中,有惊讶,有审视,甚至有一丝极淡的、近乎欣赏的意味。
“呵……”玛吉库斯突然笑了,不再是那种癫狂的嘲笑,而是一种带着奇异共鸣的、低沉的笑声,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东西。“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欧阳瀚龙,你长大了,也变得出乎意料的‘坚强’了。”他特意加重了“坚强”二字,带着一丝玩味。“这份反抗的意志,这份在绝望中也要向天挥拳的勇气,确实值得赞赏。”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的废墟景象也开始如同褪色的油画般片片剥落。
“但是啊,倔强的战士……”玛吉库斯的声音也变得飘渺,如同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酷,“如果命运真的残酷到需要你做出选择呢?如果守护你所珍视的一切,其代价就是必须亲手用黑暗之渊,贯穿你心中那轮唯一的‘白月’呢?你…又会怎么做?你的反抗之剑,又该指向何方?”
梦境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彻底崩解,玛吉库斯的身影彻底消散在光怪陆离的碎片之中。
欧阳瀚龙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剧烈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睡衣。窗外,守护之翼总部冰冷的月光透过舷窗洒落,带来一丝不真实的寒意。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他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在耳边擂鼓般轰鸣。
梦境中那绝望的景象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那冰冷的触感,那刺目的血色,那贯穿身体的沉重…一切都真实得令人窒息。
就在他惊魂未定,试图平复呼吸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如同电子合成却又带着玛吉库斯特有语调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耳畔响起,如同毒蛇的低语,钻入他的脑海:
“今夜你所看到的一切并非虚幻的恫吓。它曾真实地发生过。就在某一条被我亲手掐断、如同废弃剧本般丢弃的时间线中。”
声音消散,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无尽的寒意。
欧阳瀚龙坐在冰冷的床上,月光照亮了他苍白的脸和紧握到指节发白的拳头。玛吉库斯最后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液,注入他的血管。那不仅仅是噩梦,那还是曾经存在的现实?在某个被抹去的时间线里,他真的用黑暗之渊杀死了白菡琪?
宿命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沉重而真实。它不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而是化作一柄染血的、名为“黑暗之渊”的骑士枪,悬在了他和他所珍视的一切之上。反抗的宣言犹在耳畔,但玛吉库斯抛出的那个终极问题,却如同冰冷的绞索,缠绕上了他的咽喉——如果守护的代价,就是亲手毁灭那轮唯一的白月……他,该如何选择?他的反抗之剑,又该如何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