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灼灼桃夭，滚滚浮尘（1/2）

就在尘世之羽爆发出那足以净化灵魂的璀璨金芒，羽墨轩华即将喊出最终法则真言的刹那！

时间、空间、连同仓库区那令人窒息的疯狂喧嚣、扑鼻的硝烟与冰霜气息……所有的一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

羽墨轩华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一片温暖而静谧的深海，瞬间脱离了冰冷的现实战场。

眼前的光影逐渐稳定、清晰。

微风拂过，带着清甜醉人的暖意，轻柔地撩动着她的发梢。耳边不再是伪人的电子嘶鸣，而是婉转悦耳的鸟啼虫鸣，以及风穿过花叶的簌簌细语。

她站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桃花林中。

粉色的云霞铺满了视线所及的每一个角落。一株株姿态虬劲的老桃树肆意舒展着枝桠，上面缀满了层层叠叠、娇嫩欲滴的粉色花朵。阳光透过繁密的花瓣缝隙洒落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桃花甜香，混合着新翻泥土的清新气息。勃勃的生机充盈着每一寸空间，与新城港那充斥着疯狂与死亡的冰冷地狱形成了天堂与深渊般的极致反差。

羽墨轩华有些茫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蓝灰色的短发，简单的深色卫衣，宽松耐磨的工装裤，沾着些许泥泞的牛皮靴……与这片古意盎然、唯美如画的仙境格格不入。她下意识地抬手，那枚散发着浩瀚精神力量的尘世之羽，正静静地悬浮在她掌心上方，流淌着温暖的金辉，仿佛与这片桃林有着某种奇妙的共鸣。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如同风铃摇曳的轻笑从不远处传来。

“羽墨，好久不见！呀，你怎么穿的这么别致？”

声音清亮活泼，带着一丝慵懒的娇憨和毫不掩饰的惊奇。

羽墨轩华循声望去。

就在桃林深处，几株格外繁茂的桃树下，放置着一张朴拙的青玉石桌。石桌旁，坐着一个少女。

少女有着一头如墨染般顺滑的齐肩短发，发梢微微内扣，衬得一张小脸愈发精致玲珑。她的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在粉色的桃花映衬下，泛着温润的玉泽。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清澈剔透，如同上好的琥珀熔铸而成，流转着温暖而灵动的金色光晕，仿佛蕴藏着整个春天最明媚的阳光。此刻，这双美丽的金瞳正带着盈盈笑意，好奇地打量着羽墨轩华。

她穿着一身剪裁独特的古式衣裙。上身是玄黑色的窄袖交领短襦，领口和袖缘用深褐色的丝线绣着繁复而神秘的云雷纹路，低调中透着华贵。下身是同色系的及膝褶裙，深褐色的腰封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裙摆下，一双线条优美、白皙如玉的小腿肆无忌惮地裸露在温暖的空气中，未着鞋袜。小巧玲珑的玉足随意地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左脚纤细的脚踝上，戴着一枚小巧精致的赤金环，环上缀着几颗米粒大小的铃铛，随着她微微晃动的足尖，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叮铃”声，为这静谧的桃林增添了几分俏皮的生气。

少女手中端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青花瓷酒盅，里面盛着清亮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酒香。她白皙的脸颊上泛着两抹动人的酡红，如同熟透的蜜桃，显然已有几分微醺。看到羽墨轩华望过来，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琥珀金的眼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

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瞬间攫住了羽墨轩华。这个少女……这张脸……这笑容……她一定见过！在某个被时光尘封的角落，某个无比重要的地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

“你……认识我？”

羽墨轩华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和不确定。她看着少女身上那明显不属于现代的装扮，再看看自己一身格格不入的现代装束，一种强烈的割裂感油然而生。

少女听到她的问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那双灵动的琥珀金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和难以置信的受伤。她放下手中的酒盅，身体微微前倾，仔细地端详着羽墨轩华的脸庞，仿佛要在上面寻找熟悉的痕迹。

“羽墨？”她的声音轻了许多，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无言啊。”

“无……言？”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剧烈的涟漪！一股强烈到几乎让她窒息的熟悉感汹涌而来！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温度，带着重量，带着无数欢声笑语和难以言说的牵绊！可是……记忆呢？那些应该伴随着这个名字涌现的画面、声音、情感……它们在哪里？羽墨轩华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关进了一间生满厚重铁锈的密室，那扇通往过去的窗户就在眼前，她能看到窗外模糊晃动的光影，能听到隐约传来的呼唤，却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推开那扇锈死的窗！剧烈的头痛随之袭来，如同有无数根钢针在颅内搅动。

看着羽墨轩华紧蹙眉头、陷入痛苦挣扎的模样，少女眼中的错愕和受伤渐渐化为了然，最终沉淀为一种深沉的、带着无尽怜惜的温柔。她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赤足踩在柔软的草地上，轻盈地走到羽墨轩华面前。那清脆的铃铛声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呢，羽墨……”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拂过花瓣的春风，带着一丝心疼的嗔怪。她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拉起羽墨轩华略显冰凉的手，温暖的触感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羽墨轩华的全身，奇异地抚平了那剧烈的头痛。

苏无言仰起小脸，脸上重新绽放出纯真而温暖的笑容，如同破开乌云的暖阳：“那，容我重新介绍一下，我是苏无言，是你曾经……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羽墨轩华喃喃地重复着，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看着眼前少女明媚的笑容，一种久违的、仿佛漂泊已久的船只终于靠岸的心安感，悄然弥漫了整个心田。仿佛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再大的风雨也无须惧怕。可是，看着苏无言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心疼与小小的嗔怪，羽墨轩华心中又莫名地升起一丝细微的、如同做错了事般的愧疚。

“你变了，但你又没变……”苏无言拉着羽墨轩华的手，引着她走向那张青玉石桌，声音如同流淌的清泉，带着追忆的温柔，“昔日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一身是胆的‘不屈英灵’，如今也学会为他人牵肠挂肚，有了这般细腻柔软的内心呢……真好。”她的笑容里满是欣慰，琥珀金的眼眸亮晶晶的，“不过呀，骨子里你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一点都没变呢，离不开我的羽墨墨……”她亲昵地用了个昵称，语气带着无限的宠溺。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苏无言拿起那个青花小酒盅，又不知从何处变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斟满清亮的酒液，推到羽墨轩华面前。酒香清冽，带着桃花的芬芳。

“时间过得好快呀……”苏无言端起自己的酒盅，琥珀金的眼眸望向漫天纷飞的桃花瓣，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无尽的时光长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呢？我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了……只记得好多好多以前的事情……”

她抿了一口酒，脸颊的酡红更深了些，眼神却更加明亮，带着追忆往昔的甜蜜光芒，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我记得呀，有一次我偷偷拉着你，非要给你换上我新做的漂亮襦裙。你呀，明明心里喜欢得紧，脸上却绷得紧紧的，害羞得像个偷吃了糖又怕被发现的小松鼠，躲在屏风后面死活不肯出来见人，耳朵尖都红透了……”

“还有一次，我用院子里的凤仙花捣碎了汁液，想给你染上漂亮的红指甲。你呀，板着小脸，千万个不愿意，说习武之人染指甲成何体统！结果呢？指甲刚染好，你看到我把飞剑拿出来，立刻就忘了刚才的话，天天踩着飞剑在院子里飞来飞去，故意把小手伸得老高，就为了向路过的师兄弟们炫耀你那十根红彤彤的指甲尖儿……那副得意的小模样，我现在想起来都想笑……”

苏无言的语气轻松活泼，带着浓浓的笑意，描绘的画面生动而温暖。羽墨轩华静静地听着，虽然具体的记忆依旧模糊不清，但一种奇异的共鸣感在心底滋生，仿佛能透过她的描述，“看到”那个倔强又别扭、被好友宠溺着的“自己”。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然而，苏无言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后来啊，在吕岳大战的前夕……那天晚上，月亮很亮，风很冷。你紧张得睡不着，一遍又一遍地拉着我的袖子问我，‘无言，我们会打赢吗？我们能赢吗？’你的手冰凉冰凉的，声音都在发抖……我知道你怕，怕失去大家，怕失去这片我们深爱的土地……”

苏无言放下酒盅，琥珀金的眼眸温柔而坚定地注视着羽墨轩华，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个在战前恐惧不安的少女：“我就一直陪着你，坐在台阶上，握着你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你，‘会的，羽墨，我们一定会赢的！有你在，有大家在，我们一定能赢！’我跟你讲小时候的糗事，讲未来胜利后的打算，讲我们要一起去好多好多地方……一直讲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你终于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眉头也舒展开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骄傲：“然后啊……你真的做到了！在战场上，你就像变了一个人！身先士卒，勇不可挡！金色的光芒环绕着你，敌人望风披靡！大家都说，你是‘不屈的英灵’，是守护我们的战神！真不愧是我的羽墨墨！”苏无言的笑容灿烂而自豪，仿佛在炫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但这份灿烂，如同燃烧到极致的烛火，很快被一层无法驱散的阴霾笼罩。苏无言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最终化为一声悠长而空寂的叹息，如同落花飘零入水。

“可是……”她琥珀金的眼眸中，那明媚的阳光被一层深沉的哀伤取代，声音也变得飘渺起来，“真正的我……好像已经死了……就在那场大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