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微妙平衡（2/2）

他不再多言，开始熟练地烫洗茶具，用茶则取茶，置入温热的紫砂壶中。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才有的沉稳与韵律，仿佛不是在泡茶，而是在进行一场与时空对话的仪式。

林雪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保持着警惕的坐姿，而是微微放松了身体，安静地看着他一系列流畅而专注的动作。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一次次在危机边缘的试探与并肩，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将这个拥有着近乎鬼神之力的男人，与最初印象中那个冰冷、神秘、不可控的“异常个体”完全划等号。在抛开公务、卸下部分心防的时刻，他身上有一种奇特的、让人不由自主感到心安的沉稳气质。与他相处，虽然时常要面对超乎想象的危机与强大的敌人，却也让她得以窥见一个远比她过去认知中更加广阔、更加真实、也更加光怪陆离的世界。

“你……”林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轻声开口，试图探寻更多茶馆与“因果”之外，属于陆燃本身的痕迹，“平时除了打理这间茶馆，处理那些……‘因果’之事，还做些什么？”

陆燃将第一次冲泡的茶汤用来再次温烫茶杯，头也未抬，声音平静：“偶尔，也看看书。”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扫过静室一侧那排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材质、年代不一的古籍孤本，“了解一下，这个世界被尘埃掩盖的，本来的样子。”

他的话语依旧简洁，惜字如金，但相较于最初那种近乎规则的冰冷与疏离，此刻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人气？或者说，是一种愿意分享的微笑姿态。

林雪端起他推到自己面前的那杯橙黄透亮、香气馥郁的茶汤，轻轻吹了吹，小心地呷了一口。滚热的茶汤滑过舌尖，带来醇厚甘醇的岩韵，一股暖意随之流入腹中，沁人心脾。她抬起眼，看着陆燃在袅袅升腾的茶烟中若隐若现的、线条略显冷硬却异常平静的侧脸，心中那份不知从何时开始萌芽、悄然滋长的特殊情愫，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又加深了一分，缠绕上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

表面的危机暂告一段落，但水面之下的暗流依旧汹涌澎湃。而在共同面对强大敌人、一次次或直接或间接的并肩作战与理念碰撞中，两颗原本行走在不同轨迹、秉持着不同信念的心，正在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悄然地、缓慢地，向着彼此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