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杨柳暂别心牵挂(1/2)
我站在军营门口,手里还握着那封红色火漆印的军报。右腿一直在抖,像是有根铁钉扎在骨头里。我没有动,也没有回头,但我知道杨柳还在后面站着。
风从背后吹过来,带着她的气息。很轻,像是一片叶子贴在肩上。
我抬脚往前走。一步,再一步。膝盖发出响声,像是生锈的门轴。指挥帐就在前面,旗杆上的“陆”字旗刚挂上去,被风吹得哗啦响。
副将迎上来,想扶我。我摇头。他停下,只说了句:“人都到了。”
帐子里点了灯。地图铺在长桌上,边角用石块压住。几个留守军官站成一排,盔甲没换,脸上全是疲惫。他们看见我进来,齐声行礼。
“不必多礼。”我走到桌前,把军报放在地图上,“说眼下情况。”
副将上前一步:“三日前渤辽探子出现在北岭,哨兵发现后放箭驱赶,未追击。粮仓清点完毕,缺了两百石米,账目对不上。西营新兵训练进度落后七日,因教头被调去押运。”
我盯着地图,手指划过北岭防线。“谁批准调教头的?”
“先锋官留下的文书,盖了旧印。”
我咬牙。那枚印早就该废了。老将军没动它,是怕人心乱。但现在,有人拿它当令箭。
“立刻撤回所有用旧印签发的命令。”我抬头,“传令下去,今后凡调动兵力、调拨物资,必须双人核对兵部印信,缺一不可。”
副将应声记下。
我又问:“战马状况如何?”
“三百匹可战,其余在养。你走后有人克扣草料,马瘦了一圈。”
我拳头攥紧。那些马陪我们打过石岭坡,一口水都没少喝。现在倒好,人还没回来,它们先受罪。
“查是谁经手草料,名字报给我。”我说,“今晚就把账本送来。”
话刚说完,右腿猛地一沉。我撑住桌子才没跪下。额头出汗,冷的。
帐外有脚步声停住。帘子掀开一条缝,杨柳的身影在光里晃了一下。她没进来,只是看着我。
我冲她点头。她没动,也没说话。
副将察觉气氛,低声说:“要不先歇会儿?这些事可以慢慢理。”
“不能慢。”我直起腰,“每一刻都在丢东西。先是功劳,然后是命,现在连马都要保不住。我不想再等了。”
副将不再劝。他拿出一叠纸:“这是这几天的巡逻记录,还有各队报上来的缺损清单。”
我伸手去接,手指发抖。纸页差点落地。我深吸一口气,把它们按在桌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黑了,灯油换了两次。军官们走了又来,问题一个接一个。我坐着没动,问得细,批得快。每写一个字,手腕都酸一阵。
杨柳一直站在外面。我没让她走,也没让她进。她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她在等什么。
直到半夜,最后一份布防图看完。我合上册子,闭眼三秒。睁开时,副将已经带人离开。帐子里只剩我和那盏摇晃的灯。
帘子又被掀开。杨柳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
“喝点。”她说。
我摇头:“还有事。”
“你已经看了十七份文书,批了九道令。”她放下碗,“再撑下去,伤会裂。”
“那些人不会等我养好。”我说,“他们就盼着我倒下。”
她不说话,蹲下来摸了摸我的腿。动作很轻。我感觉到她在试温度。
“别碰。”我缩了一下。
她收回手:“你要把自己逼死吗?”
“我不是为自己。”我看着她,“石岭坡三十七个兄弟,名字还在阵亡册上。他们没等到收尸,也没等到抚恤。我现在坐在这里,不是享福,是还债。”
她眼眶红了,但没哭。她站起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我让药房配的膏药,每天涂两次。”她放在桌上,“干粮也备好了,放在你床下。夜里冷,记得加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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