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当你舍友实在太难了(2/2)
陈默定睛一看。
鸭舌帽压得极低,脸上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透着一股狡黠。
夏诗语。
她穿着宽松的卫衣,拉着衣衫不整、还叼着牙刷的陈默,在清晨的校园里上演了一出“亡命天涯”。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早晨特有的清冽。
两人穿过操场,绕过图书馆,最后钻进了艺术学院后面那栋即将拆除的老教学楼。
“呼……呼……”
直到冲进顶楼那间废弃的旧琴房,夏诗语才松开手,靠在门背上大口喘气,像是刚跑完八百米体测。
陈默把嘴里的牙刷拿下来,无奈地看着她:“你这是……劫持人质?”
“我是见义勇为。”
夏诗语摘下口罩,脸颊红扑扑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她看着陈默那副踩着拖鞋、一脸懵逼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要是让外面那些记者看到,高冷的陈大导演被人追得像只受惊的兔子,你的偶像包袱还要不要了?”
陈默随手把牙刷塞进口袋,靠在窗边的旧钢琴上。
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洒进来,空气中飞舞着金色的尘埃,像是老电影的胶片质感。
“从来就没有什么包袱,都是他们强加上去的。”
他看着夏诗语,眼神温和下来,“谢了。”
这句谢谢,不仅是谢刚才的解围。
夏诗语似乎听懂了。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远处还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人群,突然低声说道:
“昨晚,我看见了。”
陈默一愣:“看见什么?”
“那辆宾利。”
夏诗语转过头,眼神清澈,却带着一丝少有的锐利,“停在巷口。那个从车上下来的女人,气场很强,不像是一般的粉丝,更像是……来谈判的。”
陈默沉默了片刻。
他没想到,夏诗语的观察力这么敏锐。
“是个麻烦。”陈默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太多,“一个……来讨债的人。”
“讨债?”夏诗语微微皱眉。
“情债也是债,命债也是债,有些东西,躲不掉的。”陈默半开玩笑地说道,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带过这个沉重的话题。
夏诗语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了。
那种笑容很温暖,像是某种无声的盟约,聪明地守住了分寸。
“学校这边,我会帮你挡着。王教授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这几天你可以不用去上课,算是‘艺术采风’。”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一些,“无论你要去面对什么……如果累了,拉面馆的门还是开着的,我也在。”
陈默心中微动。
这种不追问的信任,比任何安慰都来得有力量。
“对了。”
夏诗语像是想起了什么,指了指琴房角落的一堆杂物,“这里以前是王教授的私人练琴室,后来搬新楼就废弃了。”
“我之前在这儿帮他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本很奇怪的乐谱,感觉……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
陈默有些疑惑,走过去翻开那堆积满灰尘的书籍。
最上面,放着一本泛黄的硬皮乐谱。
封皮上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手绘的、极其复杂的齿轮图案。
这图案……
陈默的眼皮猛地一跳。
这哪里是什么齿轮,这分明是机械表的擒纵结构简图!而且是极为古老、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失传的“双冲击擒纵”结构!
他在“孤独制表师”的剧本里,在那间瑞士地下工坊的图纸堆里,画过无数次,修过无数次!
陈默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翻开乐谱的第一页。
里面没有音符,只夹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的边缘已经发黄卷曲,透着岁月的斑驳,但依然能清晰地看清上面的画面。
那是一座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小木屋,背景是巍峨冷峻的阿尔卑斯山脉。木屋前,站着一个穿着厚重工装的年轻男人,正对着镜头,露出腼腆而干净的笑容。
而在男人身后的门楣上,挂着一块木牌。
上面刻着一行模糊的法文:【atelier dubois】(杜波依斯工坊)。
这一刻,陈默只觉得周围的空气被瞬间抽干,一种荒谬而惊悚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疯狂攀爬。
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出现在万里之外的江城大学,出现在王教授这间尘封已久的废弃琴房里?
那个年轻男人……
虽然面容青涩,发型古老,但那双眼睛,那种看镜头的神态……
分明就是年轻时的——让-皮埃尔·杜波依斯!
也就是他在剧本里,曾经扮演过的一生!
“这是……”夏诗语凑过来,有些好奇,“风景照吗?这山看起来像是瑞士。”
陈默猛地合上乐谱,手指死死捏着封皮,力道大得指尖毫无血色。
那个系统……那个所谓的“人生剧本系统”。
它给出的不仅仅是虚拟的体验。
它正在把那些散落在时空长河里的碎片,一点一点,拼凑进现实。
苏雅的出现不是偶然。
这张照片也不是巧合。
有一张看不见的巨网,早在几十年前,甚至百年前,就已经铺好了,等着他一脚踏进来。
历史是真实的,人是真实的,那他……究竟是在扮演谁?还是在成为谁?
“陈默?你怎么了?脸色好吓人。”夏诗语察觉到他的异样,有些担心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陈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
良久,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绝。
“诗语,这周六。”
他声音有些哑,却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在空气里。
“能不能陪我……去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