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冰冷的规划(1/2)

时间在压抑的抽泣和窗外渐弱的雨声中,粘稠地流逝了几分钟。沈星河紧紧抓着清莲的手,像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将脸埋在她瘦削的肩头,无声的痛哭逐渐转为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哽咽。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并没有消失,但“我们”这两个字,像一道粗糙却坚实的壁垒,暂时挡住了将他彻底吞噬的绝望洪流。他贪婪地汲取着从对方冰冷身体传来的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连接感,仿佛这是黑暗中唯一的光。

清莲任由他靠着,一只手依旧紧紧回握着他沾满血污的手,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生硬地拍着他的背。她没有哭,眼泪早已在刚才流尽,或者被一种更强大的情绪压了回去。她的目光越过沈星河颤抖的肩膀,冷静地、甚至是冷酷地扫视着整个房间,扫过地上那具逐渐停止细微抽搐、体温正在流失的庞大躯体,扫过那滩不断扩大、颜色愈发暗沉粘稠的血泊,扫过掉落在一旁、屏幕碎裂的手机残骸,最后,定格在窗外那片被雨水冲刷的、荒凉的废弃工地上。

她的眼神,不再有丝毫的迷茫或痛苦,只剩下一种近乎机械的、高速运转的评估和计算。大脑像一台精密而冰冷的计算机,快速处理着眼前这地狱般的场景,并搜索着一切可能的“解决方案”。报警?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她彻底掐灭。那意味着身败名裂,意味着她和星河的人生彻底毁灭,意味着沈寒川手机里那些可能存在的备份(即使她已删除)会被公之于众,意味着她要再次面对无数审视、鄙夷的目光,而星河,这个因为保护她而杀人的少年,将一辈子背负弑父的罪名在监狱中腐烂。绝不!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一条黑暗的、无法回头的路。必须让沈寒川消失。彻底地、干净地消失。

她的目光再次移动,像探照灯一样,仔细地扫描着这个她被迫来过无数次的、充满屈辱的“刑场”。突然,她的视线在房间角落那堆不起眼的、灰白色的粉末上停顿了一下。生石灰。紧接着,她的目光又转向房间中央那个因为连日雨水而积蓄的、浑浊的浅水坑。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物体,在她的脑海里瞬间碰撞,擦出了危险的火花。

生石灰……遇水……剧烈反应……放热……腐蚀……

一个模糊的、曾在极度绝望中闪现过的、可怕而有效的念头,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和具体。它不再是绝望中的妄想,而是一个可行的、能够解决眼前巨大危机的“方案”。这个认知让她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夹杂着一种扭曲的兴奋感窜过脊椎。她迅速评估着可行性:位置接近,材料现成,结果……彻底。

就在这时,靠在她肩上的沈星河,哽咽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疲惫而空洞的喘息,身体也不再剧烈发抖,只是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他从最初的崩溃中,稍微找回了一丝力气,但巨大的茫然和恐惧依旧笼罩着他。

清莲感觉到他情绪稍微平复,知道不能再耽搁了。每一分钟,都增加着被发现的风险。她必须行动,也必须让他行动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血腥、灰尘和雨水的冰冷空气刺入肺腑,让她更加清醒。她轻轻动了动被沈星河抓得生疼的手。

沈星河像是受惊般,猛地抬起头,红肿的、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又依赖地看着她,仿佛在问:“怎么了?”

清莲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里面没有安慰,没有同情,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和决断。她缓缓地、坚定地抽回了自己被握紧的手,动作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沈星河的手徒劳地抓握了一下,失去了支撑,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哭够了吗?” 清莲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与年龄和处境极不相符的、近乎残忍的平静,像冰锥一样刺破了房间里死寂的氛围。

沈星河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似乎无法理解她在这种时候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说话。

清莲没有理会他的愕然,她的目光扫过地上沈寒川的尸体,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哭够了,就起来。我们没时间了。”

“起来……干什么?” 沈星河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恐惧。

清莲的目光转向他,眼神锐利:“我们必须把他处理掉。”

“处理……掉?” 沈星河重复着这个词,瞳孔因恐惧而放大,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仿佛那三个字带着剧毒,“怎么……处理?报警吗?不……不能报警……” 他语无伦次,显然也想到了报警的后果。

“当然不能报警。” 清莲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报警,我们两个都完了。”

“那……那怎么办?” 沈星河彻底慌了,唯一的“正道”被堵死,他看不到任何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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