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决绝的逃离(2/2)
沈星河是沈寒川的儿子……
那个给她带来短暂光明和温暖的少年,是那个将她推入地狱的恶魔的血脉……
她竟然……竟然对他……
恶心!肮脏!可耻!
这些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理智。她拼命地跑,仿佛只要速度够快,就能将这段不堪的记忆、将这令人窒息的现实、将那个刚刚还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带来的触感,统统甩在身后,甩出她的生命!
路灯的光晕被飞速地抛在身后,黑暗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吞没。她专挑最暗、最僻静的小路跑,仿佛黑暗才能给她一丝可怜的安全感。树枝刮过她的脸颊和手臂,带来细微的刺痛,她却毫无感觉。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破碎的画面:沈星河递过来的那盏发光的莲花灯、他讲笑话时亮晶晶的眼睛、他牵住她手时掌心的汗意和温度、还有……沈寒川那双淫邪的、令人作呕的眼睛!
“啊——!” 她终于发出了一声极其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却被风吹散在夜空里。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肺部火烧火燎,再也迈不动一步,她才猛地停下来,双手撑住膝盖,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她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单薄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在夜风中冷得瑟瑟发抖。
她抬起头,茫然四顾,才发现自己竟然跑回了那个她最想逃离、却又无处可去的“家”楼下。破旧的居民楼像一头沉默的怪兽,潜伏在黑暗中,窗户大多漆黑,只有零星几盏灯,像窥探的眼睛。
家?这哪里是家?这是另一个牢笼!
她用颤抖的手,摸索出钥匙,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插进锁孔。推开那扇冰冷的铁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剩饭菜馊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沈寒川的古龙水味的、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而来。
“砰!” 她用力摔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沿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
黑暗、寂静、冰冷,瞬间将她紧紧包裹。
安全了?不。是跌入了更深的、无处可逃的绝望深渊。
她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像一具被抛弃的破布娃娃。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那场疯狂的逃亡中消耗殆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灭顶的绝望。泪水早已流干,脸上只剩下紧绷的泪痕和麻木的冰冷。
她抬起那只刚刚被沈星河紧紧握过、又被她狠狠甩开的手,在黑暗中呆呆地看着。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瞬间的触感——滚烫的、湿漉的、带着少年人笨拙力量的触碰。这触感,曾经让她心悸,让她贪恋,此刻却像最恶毒的诅咒,灼烧着她的皮肤,灼烧着她的心。
她猛地将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嫩肉里,带来尖锐的疼痛,试图用这肉体的痛苦来掩盖那撕心裂肺的精神折磨。但毫无用处。那个称呼——“爸”——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一次都带来新一轮的、毁灭性的冲击。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不仅输掉了身体,输掉了尊严,如今,连最后一点可怜的、对光明的妄想,也被彻底碾碎,踩入泥泞。她以为抓住的浮木,原来是通往更深地狱的阶梯。
黑暗中,她蜷缩起身体,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发出压抑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绝望的呜咽。这一次,没有眼泪,只有干涩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心脏最深处蔓延开来,传遍四肢百骸。
她逃离了那个现场,却逃不出这注定毁灭的命运。世界,在她眼前,彻底崩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的废墟。而在这片废墟之上,一种名为“恨”的毒草,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滋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