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深夜的方程式!(1/2)
四月,上海进入梅雨季前最后的清爽时光。彭佳禾坐在浦东实验中学高三(七)班的教室里,盯着黑板上的数学公式,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离高考还有两个月。
讲台上,数学老师正在讲解圆锥曲线的压轴题,声音平稳而单调。彭佳禾努力集中注意力,但眼皮越来越重。昨晚她复习到凌晨两点,今天早上六点就起床背英语单词。
“彭佳禾。”
她猛地惊醒,抬头看见数学老师站在她桌边,表情严肃。
“这道题,你上来做。”
彭佳禾站起身,腿有些软。她走到黑板前,看着那道复杂的解析几何题,大脑一片空白。教室里很安静,她能感觉到身后同学们的目光——有同情,有嘲讽,有漠不关心。
“不会就下去,别耽误时间。”数学老师的声音里有明显的不耐烦。
彭佳禾咬着嘴唇,拿起粉笔。她的手在抖,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她试着回忆昨晚复习的内容,但那些公式像沙子一样从指缝间溜走。
“行了。”数学老师打断她,“回去坐下。彭佳禾,我知道你在艺术上有天赋,但高考考的是文化课。以你现在的成绩,别说一本,二本都危险。”
教室里响起低低的嗤笑声。彭佳禾低着头走回座位,脸烧得发烫。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鱼贯而出,去食堂吃午饭。彭佳禾坐在座位上没动,盯着那道没解出来的题。
林小雨凑过来,小声说:“佳禾,别往心里去。王老师就那样,对成绩不好的学生从来不给好脸色。”
“我没事。”彭佳禾说,声音闷闷的,“你去吃饭吧。”
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外的梧桐树已经长出新叶,嫩绿嫩绿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彭佳禾看着那些叶子,忽然觉得特别累。
她已经很努力了。这半年,每天睡不到六小时,周末都在补习班度过,连最喜欢的画画都暂时搁置了。但成绩就像撞到天花板,怎么也上不去。数学永远在及格线徘徊,英语阅读永远看不懂长难句,物理的力学题永远算不对。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乔卫东发来的消息:“中午记得吃饭。需要帮忙的话,随时说。”
彭佳禾盯着那条消息,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数学卷子上,晕开了钢笔字迹。她不想让乔卫东失望,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扶不起来。但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不行。
“彭佳禾。”
她抬起头,看见班主任李老师站在门口。李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教语文,对学生很温和。
“李老师。”彭佳禾赶紧擦眼泪。
李老师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王老师的话,你别太在意。他说话直接,但没恶意。”
“我知道。”彭佳禾低头,“是我自己不行。”
“谁说不行?”李老师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你看看这个。”
彭佳禾接过,是一份国外大学的招生简章——罗德岛设计学院,艺术与设计专业的全球顶尖学府。
“李老师,这是……”
“你们美术老师推荐的。”李老师说,“他觉得你的艺术天赋很突出,建议你试试申请国外的艺术院校。文化课要求相对低一些,主要看作品集和面试。”
彭佳禾翻看着简章,心怦怦跳。罗德岛,那是她只在画册和纪录片里见过的名字。
“可是……”她犹豫,“很贵吧?而且我英语……”
“费用可以申请奖学金,或者助学贷款。”李老师说,“至于英语,还有半年时间准备,来得及。关键是,你想去吗?”
彭佳禾看着简章上那些学生作品,那些充满创意和生命力的画作、雕塑、设计。那是她梦想中的世界。
“我想。”她听见自己说,“但我得问问干爹。”
……
晚上,乔卫东来学校接她。彭佳禾把简章递给他,简单说了李老师的建议。
车里很安静。乔卫东翻看着简章,没说话。
“干爹,”彭佳禾小心翼翼地说,“如果你觉得不行,我就不……”
“为什么不行?”乔卫东抬起头,看着她,“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彭佳禾愣住了:“你……你支持?”
“当然支持。”乔卫东笑了,“不过,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是真的想去学艺术,还是只是想逃避高考?”
这个问题很尖锐。彭佳禾沉默了很久。
“都有吧。”她最终诚实地说,“我想学艺术,真的想。但也确实怕高考,怕考不好让你失望。”
“我不会失望。”乔卫东说,“但你要想清楚,去国外学艺术,不会比高考轻松。语言关,文化差异,激烈的竞争,还有远离家乡的孤独。你能承受吗?”
彭佳禾想起数学课上的难堪,想起那些做不出来的题,想起同学们的眼神。然后她想起自己画画时的专注和快乐,想起完成一幅作品时的满足感。
“我能。”她说,“再难,也是做自己喜欢的事。”
“那就去做。”乔卫东发动车子,“不过有个条件——不是去‘逃避’,而是去‘追求’。你要明确自己的目标,然后全力以赴。”
“我明白。”
“还有,”乔卫东看了她一眼,“不要因为觉得贵就犹豫。钱的事,我来解决。你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这是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彭佳禾的鼻子又酸了。她转过头看窗外,上海的夜景在车窗外流淌,像一条光的河流。
“干爹,”她轻声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相信你。”乔卫东说得很简单,“而且投资在你身上,比投资在任何项目上都值得。”
……
决定做出后,彭佳禾的生活进入了另一种节奏。
她不再去学校上全天的课,而是申请了在家自学,只参加必要的考试。乔卫东给她请了三位家教——一位专攻托福和sat的英语老师,一位艺术史和作品集指导,还有一位文书顾问。
每天早晨六点,彭佳禾起床背单词。上午两小时英语,两小时艺术史。下午准备作品集,画新的画,修改旧的作品。晚上写文书,练习面试。周末去培训机构模考,或者去美术馆看展览。
她的书桌从一张变成了三张。一张堆满了英语教材和真题,一张摆满了画具和半成品,一张放着艺术史书籍和资料。墙上是世界地图和美国大学分布图,用彩色图钉标记着她想申请的学校。
有时候画到深夜,手酸得抬不起来,她就趴在桌上休息几分钟。醒来时,身上总披着乔卫东给她盖的毯子,桌边放着一杯温牛奶。
七月,彭佳禾参加了第一次托福考试。成绩出来那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查分。乔卫东敲门进来,坐在她床边。
“紧张?”
“嗯。”彭佳禾抱着膝盖,“要是考砸了……”
“考砸了就再考。”乔卫东说,“但我觉得你不会考砸。”
彭佳禾打开电脑,登录网站。页面加载的时候,她的手心全是汗。
分数跳出来:102分。
她盯着屏幕,不敢相信。托福满分120分,102分已经超过了大多数美国大学的录取要求。
“干爹!”她跳起来,抱住乔卫东,“我做到了!”
乔卫东笑着拍拍她的背:“我就知道你可以。”
那天晚上,彭佳禾画了一幅新画——夜色中,一个女孩坐在窗前读书,桌上亮着一盏台灯,窗外是璀璨的星空。她给这幅画取名《光》。
八月,作品集进入最后阶段。彭佳禾选了十二幅作品,从早期的街头涂鸦,到后来的《废墟与向日葵》,再到最近的《光》。她看着这些画排在一起,像看着自己一路走来的足迹。
指导老师陈老师是中央美院的教授,退休后被乔卫东请来指导彭佳禾。他看着作品集,沉默了很久。
“彭佳禾,”陈老师说,“你的作品里有一种东西,很多科班出身的学生都没有——生命力。那种挣扎的、生长的、不屈的生命力。”
他指着一幅早期的涂鸦:“这幅,愤怒但鲜活。”又指向《废墟与向日葵》:“这幅,绝望中透着希望。”最后停在《光》上:“而这幅,是平静中的力量。你成长了,不仅在技术上,更在表达上。”
彭佳禾的眼睛湿了:“谢谢陈老师。”
“不用谢我。”陈老师摇头,“是你自己走过来的。我只是帮你把路标看清楚一点。”
九月,申请材料全部提交。彭佳禾给十所学校投了申请,从罗德岛设计学院到加州艺术学院,从帕森斯设计学院到芝加哥艺术学院。每一份申请都附上了她的作品集和个人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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