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未完成的画!(1/2)
深秋的上海,梧桐叶落了一地。甘敬的画廊里正在布展下一季的主题——“重生”。
工人们小心翼翼地搬运着画作,她站在展厅中央,手里拿着策展笔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距离那场厨艺对决已经过去一个月,距离江浩坤的商战溃败也过去了三周。
生活看似恢复了平静,但甘敬知道,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
“甘总,这幅《破茧》挂在这里可以吗?”助理小周问。
甘敬回过神,看向那幅画。那是她最喜欢的一位青年艺术家的作品,画面上是一只蝴蝶正从厚重的茧中挣脱,翅膀还未完全展开,但已经能看见绚丽的色彩。
“再往左移一点。”她说,“对,让光线正好打在蝴蝶翅膀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甘敬掏出来看,是陆远发来的消息:“我在画廊对面的咖啡馆,能见一面吗?最后一次。”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后回复:“好。”
……
咖啡馆里,陆远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凉了的咖啡。他看起来瘦了些,胡茬没刮,但眼睛很清醒,没有之前的醉意或偏执。
甘敬在他对面坐下,点了杯红茶。
“谢谢你来。”陆远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你说最后一次。”甘敬说,“我信你。”
陆远苦笑了一下:“是啊,最后一次。下周我就离开上海了。”
甘敬愣了愣:“去哪?”
“云南。”陆远说,“一个朋友在那儿开了家小民宿,请我去当厨师。不是米其林,就是普通的农家菜,给客人做做饭,教教当地的孩子烹饪基础。”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窗外:“我想通了,乔卫东说得对。我的菜情感太重,不适合在大城市里开餐厅。也许在山水之间,简简单单地做菜,反而能找到最初的那种快乐。”
甘敬感到鼻子有点酸。她认识陆远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谈论梦想时带着那种不顾一切的狂热,而是平静的、认命的清醒。
“你会做得好的。”她轻声说。
“也许吧。”陆远转回头,看着甘敬,“我今天来,不是要挽回什么。我知道我错过了,错过了最好的你,也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我只是想……道个歉。”
他从随身带的帆布包里拿出一本旧相册,推到甘敬面前:“这是你落在我那儿的,一直没机会还你。”
甘敬翻开相册。里面是他们年轻时的照片——在大学食堂里吃泡面,在出租屋里一起做饭,在路边摊吃烧烤。照片里的她笑得那么灿烂,陆远眼里有光。那是回不去的青春。
“我留着这些照片,以为能留住过去。”陆远说,“但我忘了,人是要向前走的。你向前走了,我却一直停在原地,还怪你为什么不等我。”
甘敬合上相册,手指在封面上摩挲:“陆远,我们爱过,是真的。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知道。”陆远点点头,“所以我要走了。去一个没有我们回忆的地方,重新开始。你也……好好过。”
他站起身,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压在咖啡杯下:“这次我请。”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桌上:“老房子的钥匙。我已经把东西都搬走了,房子退了租。那里……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你回去的东西了。”
说完,他推门离开,没有回头。
甘敬坐在那里,看着那把已经有些锈迹的钥匙。那是他们曾经的小窝的钥匙,她以为早就丢了,原来他一直留着。
她拿起钥匙,握在手心。金属的冰凉透过皮肤传来,像那个已经远去的冬天。
然后,她松开手,钥匙掉进红茶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过去的,就让它沉没吧。
……
回到画廊时,天已经快黑了。工人们都下班了,展厅里只剩几盏射灯还亮着,在空荡的墙壁上投下温暖的光圈。
甘敬没有开大灯,而是走到展厅最里面,那里挂着一幅她自己的画——不是用来展览的,是她闲暇时画着玩的。
画面上是一个女人的背影,站在十字路口,三条路向不同方向延伸。这幅画她画了三年,一直没画完,因为不知道那个女人该走哪条路。
现在,她知道了。
从储藏室里拿出颜料和画笔,甘敬站在画布前,调色,落笔。
她给那个女人画上了转身的动作,脸仍然模糊,但身体的方向已经明确——不是三条路中的任何一条,而是画布之外,观众所在的方向。
她画了很久,直到手臂酸了,才放下画笔。退后几步看,未完成的画有了新的可能。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江浩坤。
甘敬接起来,没说话。
“我在楼下。”江浩坤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能上来吗?”
“画廊关门了。”
“就五分钟。”
甘敬叹了口气:“好。”
江浩坤上来时,手里拿着一瓶红酒。他看起来老了很多,不是外貌上的,是精气神上的。那个总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江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休闲外套、眼里有血丝的中年男人。
“祝贺你。”江浩坤把红酒放在桌上,“新展览的主题很好,‘重生’。适合你。”
甘敬没接话,只是看着他。
“我下个月调去北京总部。”江浩坤说,“上海这边的事,交给副总了。我想……换个环境,也许能想清楚一些事。”
“浩坤……”
“听我说完。”江浩坤打断她,“我知道我输了,输得彻底。不是输给乔卫东,是输给了我自己。我一直以为,爱一个人就是给她最好的,规划好一切,让她无忧无虑。但我忘了问,那是不是她想要的。”
他走到那幅《破茧》前,看着画中的蝴蝶:“你就像这只蝴蝶,浩坤。我一直想给你做个金丝笼,以为那样最安全。但你需要的,是破茧而出的自由。”
甘敬的眼睛湿润了。她和江浩坤认识十年,这是第一次,他真正地、平等地看待她,而不是把她当成需要呵护的藏品。
“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江浩坤转过身,看着她,“为我这些年给你的压力,为我自以为是的爱。对不起,甘敬。”
眼泪终于落下来。甘敬擦了擦眼睛,轻声说:“我也欠你一句谢谢。谢谢你这十年的照顾,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我,在我迷茫的时候给我建议。浩坤,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以前是,以后也是。”
朋友。这个词终于被说出来了。不再是暧昧的“我们”,不再是拉扯的“关系”,就是朋友,清晰,简单,干净。
江浩坤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也有苦涩:“朋友……好。那作为朋友,我能给你一个最后的建议吗?”
“你说。”
“乔卫东那个人……”江浩坤顿了顿,“我看不透他。他太复杂,有太多面。跟他在一起,你可能会很辛苦。”
“我知道。”甘敬说,“但他从不对我伪装。他让我看见他的复杂,也让我看见他的真诚。这比那些只给我看完美一面的人,更让我安心。”
江浩坤沉默了很久,最后点点头:“你长大了,甘敬。真的长大了。”
他拿起红酒:“这瓶酒,本来想等你答应嫁给我的时候开的。现在……就当是庆祝你新展览吧。我走了,保重。”
他走向门口,步伐有些沉重,但没有犹豫。
“浩坤。”甘敬叫住他。
他回头。
“你也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的。”甘敬说,“不是别人认为你应该有的那种,是你自己真正想要的。”
江浩坤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离开了。
画廊里又恢复了安静。甘敬走到窗前,看着江浩坤的车消失在街角。夜色已经完全降临,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地上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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